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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山山腰,莫贡达小镇遗迹。
一小团黑雾悄然涌上山坡。
是那只消失的猎犬,并非卡勒布,但它们看起来别无二致,所有的野狗都是。
从空间裂缝中,缓缓探出了一只群青色的亮面高跟鞋。
一名头发灰白,面容却如少妇般年轻的女性信步走出雾团,个子很高,颧骨轮廓分明,身上一袭群青洋裙,胸脯微隆,嘴唇涂抹靛色唇蜜,当今流行的新德市另类复古打扮。
狂风吹拂在她身上,只微微吹乱了她的刘海。
“异变彻底消失......”她低头自语,后鼻音非常重,倒像是名声线较高的男性:
“真没想到。”
“看在三贤的份上,必须开始提前招集祭品们了。”
“唉,这毒辣的太阳......”
群青色的“女人”用手遮脸,朝当空烈日抬头看了一眼,重新回到了黑雾中,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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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溃散,瑞文自地面挣扎着爬起身来,抬头仰望。
女神像的头部彻底分崩离析,两只巨大犄角插在地面,一只眼睛正对着他。
“卡梅......”他感觉自己无比清醒,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声带仿佛干涸的鱼鳃般黏在一起。他的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痕,肌肉却抽不出丝毫力气,痛楚依旧在肆虐。
所幸,这点声音已足以引起助手的注意。
“一切都很顺利。”卡梅隆脸上笑眯眯的。
“他没有反抗,尽管我也不知道一颗大脑能够怎么反抗。”
他指向地面,一颗被干枯尸块环绕的绿色“瘤子”,还在微微地蠕动着。前者属于这颗大脑的倒霉“继承者”。瑞文爬了两步,支起身子,看着那动静随着时间越来越微弱。
直到最后,阿夏古雷的大脑再也没有动弹。
“都结束了?”对方示意自己看向四周凋零的花朵,腐烂的根须。
“结......束了。”瑞文在脸上露出一丝他认为是微笑的东西。
“很好,现在你应该回医院去了,瑞文。”卡梅隆把他给一把拽了起来。
“别忘了你答应的事情。”
“嗷!不,再等几天......”瑞文吃痛地摇了摇头。
“还有很多......很多事没来得及做。”
他不需要医院。再也不需要了。
“我需要去趟大学,找邦尼克文教授。有些要事得立刻商量妥当......不,还是先回去,回家去,叫上金,路上捎点吃的,我可不想饿死在澡盆里......我是说......”
“悉听尊便。”卡梅隆笑着打断了瑞文的语无伦次。
“我们还得算算你这半个月究竟欠下了多少睡眠债务。睡眠不足者很有可能会在烈日下暴毙,这是事实。”
“随你怎么算......”瑞文翻了个有气无力的白眼。
“给我点镇痛的东西就行......事情会好起来的。”
他忽然发现右手上微微闪烁起了金光,那来自掌心中的“不平等契约”。
它在督促自己尽快达成契约内容。
请不要催我,伙计,瑞文在心中想道。
体谅一下,谁也不想让自己的生日变成忌日。
光芒又闪了两下,逐渐隐没于他的眼中,仅余下一片没有焦点的漆黑。
死亡气息却静悄悄地爬上了他的后颈。
那是基于安德鲁王的力量,由“偏执的天国”施加于他的,对终末越来越强烈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