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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无瑕 提笔随缘 2784 字 21天前

“唔,我觉得,”坎沙摁了摁鼻翼,憋住了想笑的冲动,“他们小时候再玩命,也不至于一年才休息三回…”

他的反驳,被悲愁的安苏妮强制结束:“儿啊,坎沙啊,你能不能听点话呦?妈这个礼拜没有休息日,你明白吗?我要加班、加班,受上司的气,挨同事的白眼,每个月才能赚回来一万左右的钱,交了水电费,真不剩多少。咱们家没钱,不是像你的同学塔都斯,他们达西欧家,是麦格达最富的地产商,他不愁吃,不愁穿,你不行啊,你要是去不了国立的大学,出来,上哪找活干?找件像样的工作去挣钱?你要学对面那家子的闺女,去刷盘子、去扫大街?你不要听什么人说,哪种活都是一样的,妈告诉你,在共治区,在我们麦格达,你去当清洁工洗碗工,你去下水道掏垃圾,坐上桌和人吃饭,人家就是看不起你,你明白吗?你要是不在乎,你要是忍得了别人的白眼,你跟妈说一句,妈不难为你,大不了这个学不上了。你不是和楼下那家烧烤店的老板聊得来?我去和他说说,我求他,求他叫你到店里刷盘子串串子,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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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么回复呢?坎沙能做的,唯有背过身,笑着说:“好,好,妈,我知道错了。”

“你知不知道错,只有你知道了,妈也劝不了你,你去吧,去写作业吧。”

写吧,写吧,等儿子写完了作业,安苏妮已安然入睡。坎沙呢?坎沙没去打扰她,而是反锁了房门,掏出塔都斯硬塞的手机,好好把玩了起来。

他是没想到,往常只能靠按键拨电话,最多玩玩像素游戏的手机,竟然有这么清晰和神奇的屏幕,无需按键,单凭手指即可操纵。那些功能丰富的软件,简直是从电脑上搬来的,明明没有网线,也没有无线局域网,可不论是看电影、刷网页、下载漫画,都比网吧的电脑下载资料时更快更方便。

难怪这小小的玩意,能顶起一年的饭钱。坎沙敢说,这就叫物有所值。

见电话卡里还有三千多的话费,坎沙放心地点击有音乐图标的软件,给手机插上买复读机送的廉价耳机,选了首舒缓的小夜曲,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坎沙想赶在母亲醒来前起床,却在餐厅的桌上,看到了两张煎好的薄饼,以及一盘洒好了黑胡椒粒的牛肉条,不由失声大笑,笑到蹲在地上,笑到哭出鼻涕。笑完,他卷好两张饼,一张吞进肚,一张包好保鲜膜,塞进了书包里。

父亲死后,坎沙与母亲的感情,仅存在于这样的饭菜之中。上了高中后,父亲的脸,坎沙已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父亲走的日子,那是在小学毕业的长假,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那晚,父亲和母亲不知是第几次吵架,沉默寡言的父亲,理所当然地争不过字字珠玑的母亲,随便她骂、随便她指责,被骂作折了本的废物、被批作不听劝的犟牛。而那时的坎沙,则是躲在卧室,不想听他们的一言一语。在坎沙的印象中,一向忍耐的父亲是喝了些酒,突然爆发了,在母亲骂到最难听的时候抓起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说着“忍够了、我忍够了”,怒而走出家门,却在十字路口遇上了一位同样醉酒的卡车司机,在等红灯时被卷进车轮里,迷迷糊糊地被搅成了几坨泥,永远解脱了,再不用被实为辱骂的唠叨所折磨了。

杜拉欣家的故事,塔都斯是清楚的。中午放学时,他拿着新款的手机,陪吃饼的坎沙俯瞰操场的人影,伸出手,在朋友的肩上拍了两道:“兄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别放在心上。其实,阿姨人挺不错的,比我妈好多了。打我记事以来,我就没尝过她做的菜。听保姆说啊,就是生我的那会儿,她也是找的奶娘给我哺乳,为的,是保持身材,嗯,离谱吧?我猜,要是那会儿能做试管,她肯定举双手同意,省得拉出我,腰胯走形啊。”

咽着饼的坎沙,问得是支吾其词:“有钱人都这样?”

“差不多吧…不,说不准啊,嘿,咱们班不还有个阔佬吗?”不知不觉间,塔都斯的视线已望着很远的地方,空空的,像失了魂。不过,这位有钱人家的少爷很快找回了往日的精神,嬉笑着点了根烟,边抽边讲,“富达尔·瓦汀,最受女生欢迎的那个,嘿嘿,不知道了吧?兄弟?”

这件事,坎沙还真不晓得。他只知道,上个学期转来的瓦汀同学,有着年级前三十的好成绩,与一张小学生似的稚嫩脸蛋。说句不礼貌的话,瓦汀同学八成就是圣堂里那些下巴的胡子能充拖把的老圣职者,最喜欢的那种少年。

因此,平日里,任哪个老师和女生,都会对瓦汀同学投以赞美且欣赏的注视。惹得不少男生在私下调侃,说富达尔该到圣堂逛逛,钓一钓不老实的圣职者、赚些外快去。

所以,即便透信的是死党,坎沙还是没法轻易相信:“他不是乡下来的?有钱?开玩笑吧?”

“哎呀呀,你不懂啊,兄弟,”塔都斯深吸几口烟,把憋在肺里的气和烟蒂一块吐飞,得意地扬高了头,“瓦汀同学的爹可是撞了大运,在市里规划的高档别墅区占了块好地。听我爸说,买下那方地,足花了三千五百万呢。可惜啊,他的倒霉爹是把毕生的运气用尽了,刚签好协议,就突发脑溢血,撒手人寰,白白留了对漂亮的老婆儿子,给人家占便宜咯。”

“他妈改嫁了?”

“没有,哎,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我说着玩嘛,”见朋友的神情惊异无比,塔都斯笑开了嘴,“我猜,他们家,怕是那种贼传统的乡村家庭吧?他母亲是守着寡,谁都不理,护着儿子跑到城里读书,四年了,都没跟人传出过绯闻啊。怎么,担心阿姨给你找个便宜爹?信我的,铁定没谱。上次家长会啊,阿姨那凶样,啧啧…谁看了都怕。你瞧,佩姆先生不是条老光棍?几次家长会开下来,他有找阿姨多聊几句吗?没有吧?”

“老佩姆?”坎沙把保鲜膜捏成团,反手抛进了身后的垃圾桶,“他当我继父,我马上自杀,信不信由你。”

“信信信,”塔都斯笑着刷起手机,一腿蹬着脚尖,放松地靠墙而立,“呼,妈的,冠军还没退役呢,亚军就出来叫嚷了?不嫌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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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

“亚罗巴布的手下败将,亲切的万年老二斯提亚诺…在自己的发布会上说,亚罗巴布的胜利和药物脱不开干系,”拿纸巾捻了把鼻涕后,塔都斯拍了拍脑门,“坎沙,我给你的机子呢?一起看看啊,搜那个…斯提亚诺、发布会,对,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