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应是寂静。炙热的烈阳下竟无人开口,能听见的只是不屑的吭气。于是法普顿勾指示意士兵将那最敢叫骂的家伙押来,揪住后领运转灵能,将之拎向刺目的阳光,待晒得这人开始踢腿挣扎再猛而将他正面摔砸,然后抓紧正在滋血的头并提高,向众人展示那张给水泥拍扁的血脸:
“如果你们有和他相同的疑问,就竖起耳朵听好了——没脑子的猪猡!我们只向前行之地的统领、伟大的帝皇使者、特罗伦的常青武神效忠!少拿朝晟说事!你们真是一群呆傻痴蠢且不明事理的贱种!何况使者大人即是从朝晟而来,指责朝晟的你们是生怕不能激怒使者?是生怕受不到惩罚?还他妈的好意思提圣罚教,看看你们只配吃屎喝尿的傻样,若有半点信徒的虔诚,又岂会如死猪般怠惰?好,现在我给你们争辩的机会,有种的就张开臭嘴发问吧!给我听听你们滑稽的质疑是否能让人笑掉大牙!”
那张唯余滴血烂肉的脸令大多数不屑者胆寒,唯有少数人敢握拳发声:“你这种呆在前行之地、踩在帝皇使者脚下的无忧虑烦扰的东西,怎会晓得我们普通人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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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你是想说喊一声使者的伟名再等他赠予你们食粮用物的艰难?你不觉得可笑?”
“无知的蠢货!你可晓得帝皇使者的回应已中止两年?莫要说肉面油粮,如今连麦麸都捡不到!我积攒的粮食多,刚开始还有心拿它们换别人的金银铜板,现在?现在我恨不得回到那时候扇自己耳光!你看看我们!看看我们这最临近前行之地的城镇!金银尽是废铁,只能以物易物,我们都要抓紧头皮想办法少吃几口,免得饿死在街上给人捡回去炖汤!到了这地步,我、我们、我们所有人哪来的精力干活?!”
愤怒的倾诉听得法普顿嘴角上扬又压低,强忍、再强忍,最终放开高举的血人,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他妈的!你们、你们是真的、真的无药可救!好,好,好,我问你们,为何当使者停止恩赐,你们就连饭也吃不饱啦?”
“我们…”
“讲不出口,是吗?没关系,我替你们讲——因为你们是一群最懒最蠢的东西!不知该干活、不知该劳作,受了恩惠不思回报,反而索取更多,渴望终生享有不劳而获的幸福!假如你们在接受礼物时仍坚持耕种牧养,继续去工作劳动,而不是在家里吃喝睡觉、成日结群纵欲,甚至他妈的跑街上找人互捅屎洞,何至于连饭都吃不上!”
“你说得轻巧!我们哪里晓得使者会把恩赐结束——”
“所以你们就懒得干活?只放着那些少到可怜的、无聊到拿工作当乐子的人看心情做会儿活计?他妈的,试想假若你们都是这类还算有辛勤之心的人,至于蠢到连喝的水都断掉?”
“使者——”
“别再提使者的名讳,你们不配。使者从未允诺恩赐会永远持续,更未命你们远离勤劳,更未让你们沉迷口福淫欲!是你们自己好吃懒做、自己走上这条歪路!如果你们明白珍惜救赎的机会、承认自己酿成的过错,就他妈的赶快去开工!别以为我们会闲着!我们的士兵在四处奔波,在维持电力输送、在重整交通运输、在收拾你们留下的烂摊子!等你们让水厂恢复运作,我们还要回去搬运囤积的物资到镇里分发,省得你们饿死!如果你们还想找借口偷懒,我们就等着,等着你们给太阳晒着渴死、等着所有人渴死、等着他妈的一起渴死饿死给人啃死吧!”
宣泄完的少年冷眼扫视这些沉默的成年人,等待他们选择。
“好,小子,以同为特罗伦人的荣誉起誓,我们会尽快恢复供水。但城镇里坏掉的管道恐怕——”
“好了,你们只需要保证水厂的供给正常,”法普顿示意士兵们收枪,顺口打断人们默契的回答,再将昏迷的伤者交给救护兵,“治好他,稍后等配给送达,给他多分些消炎镇痛的药品…麻烦的教徒,哼,也算贡献他仅有的用处。”
说话间,二百一十二名工人回到各自的岗位,在机修间调节设备,清理浑浊的滤池。不多时,停转的机房噪音重鸣,原水开始向过滤池泵动,经过重重过滤杀菌,能够饮用的水流入清水池,经由泵房送进管道,流向两日未见自来水的千家万户。
“队长,你说得不错,这群人只是缺少管教,”随少年巡视监督的士兵摇头轻叹,“如果鞭策到位,他们还算是有救。”
“谁不是呢?那些顽劣的帝国军团、我这样没有父母的流浪儿都有机会重生,更何况他们这些心性本良的普通人?”法普顿开启保险,背负沉重的机枪走向噪音震动的维修间,听见一声混杂在轰隆中的斥骂,额头不由拧起褶皱,“里面在干什么?”
“呼——他妈的,外面的别闲着了!快来帮忙啊!”维修间内的人像是吼得声嘶力竭,“设备出问题了!快要扛不住啦!”
少年让士兵留步,独自走入车间,在轰吵的围绕中寻找呼喊的求助者,却在通过回音的拐角后见到血泊里的储气罐和尸体。不等走神或惊呼,在后脑凸现的危险感让他猛然翻身前扑,躲开偷袭者抡起的钢罐,端正机枪回身开火:“操!遇袭、遇袭!全体警戒!全体警戒!打断腿抓活的!”
吼声传出,撕布般的枪响立刻从维修间外闯入。不到半分钟,士兵与少年便在洒满通道的碎尸前碰面,紧贴扳机的指节僵到发白,随时准备将剩余的弹药倾泻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