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学。
一座低矮的蓝砖蓝瓦排房。
一抹微弱的灯光下,一个戴着深度眼镜的男人正在伏案疾书。
他已经坐了三个多小时了。
此时,思如泉涌,根本停不下笔。
“老冉,还没休息呢?”赖昌兴推门进屋笑道。
以他和冉春生的交情,向来都是如此随意。
冉春生放下手里的钢笔,缓缓转头,眼光从眼镜的上方瞧去。
“老赖呀,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过来了?”
冉春生双手按着桌面慢慢起身,然后双手按着老腰。
长期伏案的人,腰椎都不怎么好。
“坐着坐着,我就是来看看你,带了点鸡汤,还热乎着呢。”
赖昌兴急忙走过来,示意冉春生坐下来说话。
把饭盒放到桌子上:“趁热乎喝了吧,还没吃晚饭吧?”
不用冉春生招呼,赖昌兴找了张椅子坐下。
“怎么可能,秋叶她妈送饭来的,早吃过了。”
冉春生说着话,把饭盒打开,闻了闻:“嗯,老赖是个有福气的人啊,这鸡汤真香。”
“你这是写什么呢,白天写不行吗,非要晚上熬夜?”赖昌兴随意问道。
“嗨,能写什么,不过是一些俗之又俗的东西,不值一提。”冉春生打算趁热把鸡汤喝了。
这东西凉了腥味太大了。
赖昌兴拿起桌子上的稿子,看了起来。
都是文化人,有些学术上的东西,两个人也偶尔会在一起切磋。
“论婚姻发展史中的几处怪像。”
赖昌兴低声念道:“让我瞅瞅都有哪几个怪像,联姻、和亲、阴婚、指腹为婚……”
“哎,我说老冉,这指腹为婚怎么也成婚姻怪像?”赖昌兴质疑道。
“难道不算吗?孩子尚在腹中,就已经定下了姻缘,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无理取闹的婚姻吗?”冉春生放下饭盒,苦笑道。
“老冉,你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了。别的不说,就说我家霍儿和你家秋叶的婚事,这是我们两家情深意重的象征。”
“再说了,你家秋叶如今长成了大姑娘,招人喜欢,我家霍儿留学归来,在教育厅工作,在外人看来,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郎才女貌嘛!”
赖昌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这样才有更便于他表示自己的观点。
冉春生摘下眼镜,放到桌子上,再次起身。
双手扶着老腰,在屋子走了一圈。
“老赖呀,说句实在话,我也喜欢那霍儿,可和他成亲的是我吗?如果我和他成亲,你们老赖家没意见,那我也没意见。”冉春生笑道。
“去你的,别霍霍我家霍儿,我儿子就是娶只小狗回家,也不要你这老东西。”
赖昌兴笑着说道。
这老东西,越老越不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