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看那双眼睛,仍没感到她想要感知的温度。“我去取棋。”她说,莫名的不安情绪在心里穿过。为什么?他在审视什么?
她上楼取了棋,换了一双平底鞋,在门口站了片刻,告诉自己: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想多了。
你们互相都不认识。只是因为太陌生了。
可能他也紧张。所以才装成冷漠的样子。
你们都只是紧张而已。
而且,他是来教你下棋的。对,他是老师呢!
她捧着棋到了楼下,宋国治已在窗口放好了桌子,老师正站在桌子边等她。
“您请坐,”她笑着,没再称呼对方的名字:“先生站着我会很紧张。”她语气谦恭地开了个玩笑,试图缓解双方的紧张。
“不敢。您先请。”对面的人严肃地躬身伸手,她一点都没达到缓解气氛的目的。
她等了两秒,不见对方坐,似乎在等她,她坐下,对面的人才坐了,恭谨地执下首礼,显然没有把自己当成老师的意思,却严肃骄傲得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恭谨的成分。伟健一旁扶着她的椅子:“春生,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嫂子是水平线以下。”
对面的人便又严肃地站起来:“大哥说笑。”
宋国治坐在一旁,双手拄着下巴:“老六,快点开始吧!”
谢淑颖则站在桌子另一边,拉开观棋不语真君子的架势。
她不再说话,铺好棋盘,执黑先行。她的棋盘是一块一米五见方的木白色桌布,四角有十字针绣花,中间空白部分被她用黑丝线绣上了十九道经纬格,便成了围棋盘。买围棋时自带的棋盘都是纸的,用几次便折坏了,她一时也找不到木板做棋盘,便就地取材地用家里的桌布绣了一张,因为,布一定折不坏!绣好之后发现:桌布变得好别致,而棋盘真实用!对面的人大概也没见过这样另类的棋盘,不急着落子,倒把桌布看了好几眼。
围棋的术语管下棋叫作“手谈”,所以他也没说话,很快落子开谈,但她也很快发现:她这水平线以下的根本就和人家没得“谈”,中盘即认输了:
“和我下棋,您简直是受罪了。”她笑着,很有自知之明地表示她的歉意。
对面的人不笑,认真地捡棋,好像他的确是在受罪。片刻又应道:“您就是跟那本书学的下棋?”当时老爷子说:给小孩带本围棋书,最浅的就行。他以为是给毛毛或哪个邻居家的孩子。
“嗯。”她想起那本六毛四分钱的书,羞窘不已,那本书真的太浅了!应该是给小孩子看的,开篇从围棋盘有十九条线教起,简直和看图识字差不多。她低头捡着棋,感觉空气里弥漫的冷淡疏离的气息正借着玻璃棋子微微的凉意顺着指尖向上游走,刚刚凝神下棋时还不觉得,现在一罢手,她立刻就重新感到了那种奇怪的审视,那种即使只在对方的脑子里游走她也能够感到的气息。
她看着桌上捡棋的手,修长白皙,微微的骨感,这样的手若能有一些热血的温度,不应该是一双很好的朋友的手吗?她悄悄在心里叹息,不知道怎么办。她不太会做主人,也不太会交际,更不知道怎么对待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