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被伟健扯着,挤过了好几节密密匝匝的车厢才到了餐车,
“刚才你叫我了吗?”在餐车里坐下来,她问道,同时也想问问刚才他笑啥,为啥这么早拉她来吃饭?
伟健点了菜,问她还想吃啥,她摇摇手,那人看她一眼,好像她很有趣似的,“没有。我只是看你,”那人道,故意停了一下,“看你啥时候能发现我在看你。”她刚想说她没注意,那人又道:“可我发现你一直在眯着眼睛偷看别人。”
她的脸“腾”的一下,“谁、谁偷看了,是他们、那对夫妻太吵了,我担心你被吵醒。”她这话原本就是给自己遮遮面子,不想旅伴的回答让她瞠目结舌:
“那对不是夫妻。”因为他这么答道。
“什、什么?”意外让她结巴道:“他们都抱在一起呢!”都差点亲上了!
对面的人看着她,眼珠子黑亮,满脸邪恶,好像在说:你就在看这个呀!她当即红了脸,恨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为了把这窘赶快遮掩过去,她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只白虾,然后口气老道地说:“我才不信呢!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夫妻?”
黑亮的眼珠子光芒收了,嘴撇了撇,好像她这个问题更傻,他根本不屑回答。再或者,她这么装腔作势的,他懒得回答。她给这眼神收放的光芒逗得好奇心大炽:不是夫妻?怎么可能!她脑子里闪着那两个人,不过——是有点不像啊。不过,那个——,那她和他——不是更不像了嘛!
“你在想什么?”
“呃?”她转过神:“没想什么。我不信你说的。”
对面的人瞧着她,突然趴身过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那我们是不是就更不像了……”
她的想法冷不丁被说中,心里的尴尬立刻道:“胡说,我想这个你也能知道——”前面两个字还像个样子,后面一句却泄了个底朝天。她生气了,脸上暗热汹涌,对面的人却好像觉得十分有趣,一双眼睛简直要飞起来,可嘴上却认真地安慰她道:
“但我们是夫妻。”他加重着“是”的语气,一下就让那句话里安慰的成分变成了逗趣的意思,偏口气却是一本正经的。但她的思路已经不在这儿了:
“你说——”她说了两个字便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因为她的脑子里这一忽已经转了有十八个问题,比如: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你说他们在火车上这样,不怕别人看见吗?你说那女人有丈夫吗?那男人有妻子吗?再有,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是夫妻呢?难道夫妻就不能打打闹闹吗?就不能玩翻绳、拍手吗?就不能你侬我侬吗?人家老夫老妻感情好不行吗?还有,要怎样才像真夫妻呢?她脑子里十八道问题还没有理好,对面已经洞若观火:
“他们是不像夫妻也不是夫妻,我们是夫妻但不像夫妻,你想让我找一对像夫妻也是夫妻的人给你看看,是吧?”
是。不过这个可以先等会儿,现在是:“他们在火车上这样,不怕人看见吗?”
那个人就看着她,突然地爆发出一声大笑来:“你还真是思路古怪呢!不过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不被看见,就是可以做坏事的,是吗?”
她张着嘴,接不起话来,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她是这个意思吗!
那人瞧着她的窘样,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嘴巴歪了歪,好像胜利又好像嘲弄:“那他们可比你厉害多了,他们一点都不怕你看见,不是吗?”她有点生气他拿她和他们类比,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听见他又说:“的确,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不做坏事,不是因为知道不好才不做的,而是因为怕人看见才不做的。一旦没人看见,也不会被抓到,他们做起坏事来会高兴得不得了呢!”
她觉得这话是对的,不然怎么说君子慎独呢!听那人又道:
“而有的人敢做坏事,也不是因为他不怕,而是因为他认为不会给人看到,更不会给抓到。再有一种人呢,他做坏事不觉得是在做坏事,反而觉得那是他有本事。所以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好人并不多,多的是不敢做坏事的假好人,和做了坏事没被抓到的伪好人,以及没有人敢动的真坏人,他们就是普通百姓、流氓坏蛋、和贪官污吏。”
她想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但又觉得这话虚伪而无力,她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也早证明了一切,况且对方好像也不是听这种话的人。
“你怎么不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呢?”那个人瞧着她,她还没等说话,他又问:“你觉得我是哪种人?”黑黑的眼睛对着他,像是两颗发光的石头子儿,一面镇定得好像磐石,一面又好像随时能拿起来丢进湖里,打出一串涟漪来。她简直都奇怪:这种怪石头子是怎么长到他眼睛里的!
“第四种人。”她口气镇定地随口胡说,虽然她还没想好第四种人是哪一种人,但她才不回答他定好的答案呢!
“哦?”一只粗眉毛往上一挑:“那是哪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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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这表情好玩,好像动画片里夸张的坏蛋,“我行我素,把那三种人当傻瓜耍的人。”她道,极力装着一副淡定的智者模样。
“呃!”一只嘴角失望地往下一弯:“我还以为你说我是圣人呢!”
圣人?她好像把这种人给忘了。不过,他和那搭界嘛!而且,他那嘴角,是笑吧?切,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