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剑已经断了,断的彻彻底底,被独孤求败给斩断了!”
小老头继续质问。
“断了剑的剑客,就跟没了翅膀的老鹰一样。”
“你又错了。”
西门吹雪冷笑。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诚而有神,随心而动,依气而行。既是凡铁,断与不断又有何干系!”
小老头也冷笑。
“即便如此,那么没了剑的剑客还能叫做剑客么?”
对此,西门吹雪只回了两个字。
“剑在。”
小老头又迷惑了。
“在哪里?”
西门吹雪的眼睛在发光,凝视着即将成为战场的落雁峰,他慢慢的回了四个字。
“到处都在!”
这本是一句很难听懂的话,但小老头却懂了,而且不仅是他,就连松桧峰顶上的其他人也都懂了。
此刻,他的人已经与剑真正的溶为了一体,他的人就是剑,只要他的人在,天地万物,就都是他的剑。
陆小凤忽然微笑起来。
“看来你与独孤求败一战之后,对剑法的感悟又精进了一层。”
西门吹雪先是点了点头,却跟着又叹息了一声。
“只可惜,这样的境界,比之突破之后的独孤求败,仍然略逊一筹。”
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也不是个会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对手的人。
可他此刻竟然真的叹息起来,并且真的承认了现在的自己仍然无法战胜独孤求败。
这不光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独孤求败之间的差距,同时也是因为他已经被独孤求败的剑道修为所折服。
世间绝顶的剑客,本来就是最容易对同样了不起的剑客生出惺惺相惜之心的。
所以他这一次必须要来观战,不是为了寻找复仇雪耻的机会,不是为了找到对方剑法的破绽,也不是为了单纯的看一场热闹好戏。
他只是想亲眼见证自己所认可的对手,在今天究竟会有一场怎样的精彩剑决。然后再以朋友的身份,见证独孤求败的问剑之路最后究竟会如何落幕。
小老头也跟着叹息了起来。
身为天人高手的他尽管久居海岛,但是对于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仍然深有体会。
他虽不是单纯的剑客,但是他对于这种惺惺相惜的英雄之心,却还是能够理解的。
所以他也感慨了起来,也不知是想起了过去那个曾经心怀热血的自己,还是想起了自己年少时梦想中的江湖。
...
就在众人还在闲聊的时候,时光转眼即逝。入秋的天色渐渐黯淡,日头西斜,慢慢洒下了温暖的余晖。
就在绚烂的暮霞下,高耸接天的落雁峰顶,忽然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剑举世谁能挡,半招纵横已是多。睥天下,叹苍穹。无敌寂寞,求败难得。”
冷傲的声音仿佛是沉睡千年的玄铁重剑,在暮光下忽然破开尘埋,再次展现出绝代的狂霸身影。
背靠落日,身登险峰,举世无敌的绝代剑魔拾阶而上,一袭黑衣如夜幕深沉,在夕阳的光芒下让人看不清轮廓,只能勉强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但所有人的心在此刻都一齐受到了剧烈的震颤,只因那个魔神般的身影早已成为了现下武林中最可怕的传奇。
他就是地狱的魔神,不败的化身,代表了天下剑道修为的顶峰,更是世间剑客终生都无法逾越的一座高山。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次的决斗竟然是独孤求败先一步到达了战场帐。
因为这一次的他不再是挑战者,而是受邀应战之人。而那个挑战他的神秘高手此刻却仍然没有现身,就好似身处在迷雾中一般,让人只觉得充满了神秘感.
大明王朝,华山绝顶。
群山,落日,晚霞如火,秋风醉人。
日已西沉,苍凉的落雁峰顶却仍然只有一道孤寂的身影独自矗立。
仅剩的余晖照在他眼中,像两盏明亮的烛火,正等着一个迟来的友人.
独孤求败默然无语,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既是一人,也是一剑。
人无语,剑无声,只余剑意暗藏于心,正慢慢砥砺着锋芒。
远处高峰,那些观战的人群却已经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搞的,这太阳马上就要落了怎么人还没到,那家伙该不会是怕了吧?”
孝子峰上,一向喜欢凑热闹的风波恶也跟着慕容复和其他几个家臣一起来了。
见到另一个不知身份的神秘高手迟迟不来,他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老子马不停蹄从北宋赶到大明,总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吧!”
“非也非也,高手过招最讲究气势风度,我看那神秘剑客并非不敢来,而是存心来得晚,要搓一搓这剑魔的锐气。”
一旁的包不同摇头晃脑,虽然是在特意抬杠,但是这番话在众人听来却有几番道理。
“这他娘的倒也是个办法,如果换做是我的话,被晾在这里半天肯定早就气得跳脚了!”
风波恶认真点头,似乎认同了包不同的说法。
小主,
“非也非也,独孤求败又不是你,你会被气得跳脚,但独孤求败可不会有半点介意。人家这么高的武功,岂能因为这点小事被影响心境。”
包不同这句话也说的颇有道理,因此居然引起了周围其他一些江湖人士的附和。
“这位兄台这话说的不错,想那独孤求败是何等实力,岂会被这点小事干扰。看来这神秘高手实在是蠢到家了,居然连这种没用的手段也用上了。”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年长道士,看他虽然两鬓斑白,但却面色红润,显然平日里驻颜有术。
跟扎眼的是,他虽然是个道士可身上的道袍却华美异常,料子上佳,一看就是个对于吃穿十分讲究的人。
最引人瞩目的是他手中的一根玉箫,通体莹白如玉,不但质地坚硬,而且价值连城。
“你是什么人?”
包不同斜了那道人一眼,冷冷的问。
“老夫乃是居住东海的玉箫道人,当年凭借一根东海玉箫,在兵器谱上位列第十。”
“哦——”
看着那玉箫道人提起自己排名时骄傲的样子,包不同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冷哼道。
“没听过。”
玉箫道人听了这话,气的差点捏碎了手中的玉箫。好在这玉箫材质神奇,坚硬逾铁,这才没有被他捏成碎玉。
见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身旁的慕容复武功更是还在自己之上,玉箫道人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强行压下怒火,冷冷的问道。
“老夫赞成兄台的说法,兄台却反过来戏弄老夫,难道不觉得失礼么!”
“非也非也!”
包不同摇了摇头,继续反驳道。
“若是你说的有道理我自然会态度恭敬些,可你说的话没有道理,我为何要对你客气!”
“老夫说的话没道理?”
玉箫道人一愣。
“老夫的话哪里没有道理了?”
“非也非也,何止是没有道理,那是大大的没有道理,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包不同用手扇了扇眼前,好似在扇去谁放屁的臭味一般,然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那神秘高手不但不是个傻子,而且还是个大大的聪明之人。他故意迟到不但不是无用之举,而且还大有道理。”
“这一举动究竟有何道理,老夫倒是想请教一下。”
玉箫道人这下也听出来眼前的人就是来抬杠的了,他右手握紧玉箫,冷冷的说道。
“若是兄台说的有道理,此事倒也罢了。若是兄台的话没有道理,那就休怪老夫要领教领教兄台的功夫了。”
“我说的话又不是放狗屁,当然有道理!”
包不同哈哈大笑,瞪着玉箫道人说道。
“既然你这样诚心,那我便将这个道理告诉你好了,你可要听好了!”
包不同又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慢慢悠悠的说道。
“这道理很简单,你送死的时候难道还希望能早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