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奉茶水,拜干爹,改名姓,予我一条通天路?

林宅,水池畔。

被抽打的皮开肉绽,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林管事,咬紧牙关,趴在碎石地上:

“东家,无论怎么讲,我都为宅子鞍前马后了三十年,这一顿鞭子...我是真忍不下去。”

“就算那小小马夫成了气候,按理来讲,是该给他脱奴籍。”

“可...”

“东家授我‘管事’之务,负责打理‘马厩’,我就有担负、监察的责任。”

“他吃我林宅的,用我林宅的,每天晚至早归,只为图谋自身前程...”

“为何我责罚他,就好像是触犯到了天条一样?”

“这口气,无论如何我都咽不下!”

在他趴着的丈余前。

林镇海捧着一小把鱼食,对着池子里洒下。

看着那一只只争奇斗艳的观赏鱼儿,你争我赶的啄走,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

“理,是这么个理。”

“但年轻人,火气盛。”

“乍一成了武夫,便自觉挣脱枷锁,攀登上岸,尤其是对于贫家子出身,耗尽一切,才堪堪入劲的,更是如此。”

“你做的也没差,坏就坏在,撞在了人家枪口上。”

“刚成了势,哪里经受得住你这样的折辱?”

“想当年,我年少家贫,猎户出身,侍奉了那年老血衰,入了力关的老瘸子十年,才得了半式‘刀诀’。”

“待到三年练成,第一件事,就是砍了镇子上收山租的泼皮,入了山道,做了刀客。”

“混了八载,直到博了个‘穿山虎’的诨号,有了些家底,又入了五百里安宁县,才渐渐成事,懂得规矩。”

“武夫都有脾性,在才成势时,尤为如此。”

“你还能留下条命...”

“已经算是幸运了。”

林镇海背着手,静静数列着曾经往事:

“那季修的名字,我听过。”

“如月曾经跟我提起过这个名字。”

“前些日子她回府马惊,就是这‘小子’马术功夫了得,将其驯服,才不至于生出些祸端。”

“这样看,倒也算是个好苗子。”

他缓缓转过身,四十余岁的年纪,鬓发半是灰白,一双眸子仿佛幽暗的古井。

林镇海。

早年开过山道,混过刀客,做过镖局,练就一身手上功夫,打通四方商道与门路,这才立下基业。

底下产业铺子,涉足‘柴市’、‘火窑’、盐运等等...算是十里八街,有头有脸的人物。

除却衙门、三大帮、四大馆,火窑陆庄...这些五百里安宁县的地头蛇外。

诸如其他的,哪怕没有传闻之中,大女儿拜入‘宗门’的传闻。

谁来了,他也都能扳扳手腕。

宗门的名头虽然响,但也就那样。

不入亲传,不成气关,去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大家’...

其实,吓不到几个人淬炼自身武艺多年的练家子。

他林宅能有今天,更多的,还是靠着他这一根‘擎天支柱’。

看着自家管事这副惨样。

林镇海只微微低头,双目锐利如鹰隼,盯了半晌,这才悠悠道:

“但话又说回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打你,是因武夫的骄横,忍不得言语侮辱,大有‘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意味。”

“别的地方,我管不着,说不定见了,还会有些欣赏。”

“可...”

“这里是林宅。”

“他抽你,便是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