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沐风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头,又抬头看向妻子。
见妻子依然不理他,终于不再等,转身就走了。
可他一走,黄泳思就哭了起来。
严淑和轩轩都过去抱她,黄博达在一旁唉声叹气。
黎沐风上了车就打电话问丁东杰在哪儿。
丁东杰说他正在赶往月兰城的路上,黎沐风于是也开车过去,两个人碰了面。
丁东杰把两个装着土特产的礼盒往黎沐风车上放,黎沐风打开后备箱,却是满的。
他说,“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我拆开来放吧。”
丁东杰一惊,说,“那就放前面吧。”
黎沐风已然明白了,说,“没关系的,拆开来往空的位置塞就行了,我一会儿还要回去接老婆孩子呢,他们不方便坐。”
丁东杰于是看着黎沐风把箱子打开。里面除了一些水果,还有一个袋子。
黎沐风故意拿出那个袋子,问丁东杰,“这是什么?”
一边说,他一边打开那个袋子。
里面是两捆百元钞票。
那就是两万元了。
黎沐风抬眼,看了一眼丁东杰身后的摄像头,对他道,“东杰,我们也这么多年朋友了,你这不是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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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东杰道,“领导,我怎么能害你呢?”
黎沐风故意拿着那一沓钞票问,“你这不是害我是什么?”受贿起刑一万,他丁东杰难道不知道?
黎沐风道,“你的意思我知道。这份心意我收了,我这儿还有一瓶酒,你拿回去喝。我会帮你在领导面前说两句的,但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黎沐风说着,把土特产收了,又从车上拿了一个红酒礼盒给他,随后把钱塞回到了他手里,当着他的面,关上了后备箱。
丁东杰一手提着红酒,一手拿着钱,好不尴尬。
黎沐风建议道,“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让上面领导去和他说。”
丁东杰问,“你的意思是找张主席?”
黎沐风笑了笑道,“你可以试试看。”
连门路都没找对的蠢人,他实在是想帮也帮不了。
黎沐风打发了丁东杰,回家的路上,只觉得无比疲惫。
原本是不会想起祝玫的,可因为黄泳思先前的一番提醒,此刻,他反而有些想念祝玫了。
然而,那根本不是黄泳思所想的那样。
他忙于工作都来不及,怎么会去长久惦念前女友。
可是,突然被提起了前女友,又让他情难自控地惦念了起来。
但其实,就算是和祝玫结了婚,婚后只怕比现在更一地鸡毛吧。
分手已然是结局,多思无益。
他打开了车载蓝牙,连了手机,用手机APP,播放音乐。
却没有一首歌能唱出他此刻的心情。
到了家,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下车,把后备箱的特产提回家。
黄泳思见他回来了,只是冷着脸,催着儿子去洗澡睡觉。
他把特产提到了阳台放下,然后回到书房里,关了门,看了会儿书。
但一页未翻,只听着外面的响动。
黄泳思忙碌完,也洗了澡,陪儿子睡了。
黎沐风这才开了书房的门,去洗漱。
吹完头发,他推了房门,灯还未关,黄泳思在给儿子讲故事。
轩轩问,“爸爸,你能给我讲个故事么?”
黄泳思板着脸,放下书,自己先躺上床玩手机了。
黎沐风接了书,上了床,给轩轩讲了故事,关了灯,哄他睡着了,才伸手,拍了拍黄泳思。
黄泳思不理他。
黎沐风道,“前天碰到你们董事长,他说调整了分工,你开始分管酒店业务了?”
黄泳思仍然不答。
黎沐风道,“如果有困难,你跟我说。”
说完这句,他翻过身去,准备睡了。
可没一会儿,就传来了黄泳思的抽泣声。
黎沐风叹息一声,他越过儿子,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黄泳思哭得沉闷。
黎沐风只是无声地安慰。
黄泳思哽咽着道,“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
黎沐风说,“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妻子啊。”
黄泳思却说,“我不要你对我只是出于夫妻责任,我希望你爱我。”
什么是爱呢?
难道亲情不是爱吗?
黎沐风不说话。
黄泳思吸了吸鼻子说,“其实我听说今天丁东杰找你,就是想让你帮着跟他说说,让财政给我们拨点钱。可是每次都是这样,你总是不回答,好像我说了什么笑话。”
黎沐风听了,说,“不是这么回事,你们公司的事,找丁东杰有什么用?”
黄泳思问,“他不是财政局的吗?”
黎沐风道,“那也不是说拨就拨的,找人也得找对人才行啊。你们公司的项目,每年是通过渤投集团发包的,剩下的拨款都是通过国资委,走国资委的账户,你找财政没用。”
黄泳思讷讷道,“我不是不懂么?韦董说要想办法筹点钱,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现在让我分管酒店,我怕管不好。”
黎沐风应了声道,“是啊,我当时就说了,你适合做行政,不适合做业务,但他也有他的理由。”
黄泳思问,“什么理由?”
黎沐风叹气,问,“不生气了么?不生气了我就告诉你。”
黄泳思一听更气了,她说,“你怎么威胁我呢?”
黎沐风也笑了,“谁愿意回到家还看脸色啊,你不生气,我日子就能好过一半。”
黄泳思问,“真的么?”
黎沐风应了声道,“是啊。”
黄泳思问,“为什么是一半?”
黎沐风道,“上班能好过么?”
黄泳思终于是笑了。
她问,“今年指标要是完不成怎么办?”
黎沐风道,“不就是想让卞祖德给你们发两个单子做做么?”
黄泳思说,“不止,这些年我们运营的那些商业体,都是在亏钱,明年估计就得关门。”
黎沐风道,“知道了,我请商贸委帮你们推荐一些商业公司,其实找叶墨珲更方便,他商贸部下来的,资源更多。”
黄泳思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
黎沐风奇怪问,“为什么?”
黄泳思道,“唉,我总觉得,他都副处了,你才正科,去找他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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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沐风一愣,倒是没明白为什么。
黄泳思问,“你会不会觉得低他一等?”
黎沐风这下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且不说叶墨珲比他年长,就说如果因为自己职位低,就不敢去沟通,那他这个区委办主任可真是寸步难行了。
在黄泳思看来,面子比天大。
可他在官场这么多年,早就明白面子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说,“不会,他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黄泳思问,“是吗?”
黎沐风很很肯定地说是,倒是记得前几天赵大志说了,两个小区的房屋开裂已经开始修缮了。
他顺势给叶墨珲发了消息告知。
叶墨珲很快回复了一句感谢的话。
见他又在发消息,黄泳思推了推他说,“说嘛,为什么?”
黎沐风道,“我毕竟在渤江待了快十年了。”
黄泳思问,“可他是副区长啊,一句话下去下面还能不办吗?”
黎沐风说,“哪儿有那么容易?阳奉阴违的事还少吗?”
黄泳思道,“但他是叶家人啊,他想办什么事办不成?”
黎沐风不想再解释何为价值交换,于是应了声道,“很晚了,早点睡吧。”
黄泳思答应了。
没一会儿,儿子和妻子都睡了。
而黎沐风睁眼看着隐约晃动的纱帘,幻想此刻的夜色。
应是天淡银河垂满地。
夜阑人静的时候,忆起曾经的耳鬓厮磨,难免伤怀。
分手之后常常想,也许黄泳思如今给他的平静生活,是祝玫无法给他的。
她是想要高飞的鸿雁,无法做一只家雀。
但曾经通宵达旦的谈天,也不可再复制了。
忽觉苦情难诉,人生不堪回首,长是人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