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
枯叶在街道上打着旋儿。
柴永新拖着沉重的身体,仿佛行尸走肉般从地委大院里走出来。
走到院门时,他刻意顿住脚,余光瞥向岗哨亭。
没有声音传来。
他想,果真是树倒猢狲散啊。
他昂起头,仰望着门头上的大字和徽标。
几十年的工作经历,如幻灯片样在脑海中浮现。
心里五味杂陈。
良久,他带着满身颓然,拐个弯,漫无目的走向街道。
不过没出十米,他猛地停下来,双眼死死盯着侧前方。
那里有个一只脚蹬在院墙上抽烟的男青年。
化成灰他都不会认错!
如果说那天艾菲的话,只是几记重锤,那么这个男青年的话,便犹如一把阴刀。
李建昆吐出一个烟圈,淡淡道:
“怎么,他们没救你?”
“你到底是谁?!”
柴永新放声怒吼。
李建昆放下身后蹬在院墙上的脚,笑笑道:“气性倒不小,来,接着吼,把院里的人吼出来,索性你和他们之间的那点破事,我就抖出来了。”
柴永新全身猛地一颤。
再也不敢吱声。
那天他便意识到,此人知道一些什么。
李建昆抬起夹烟的手,用大拇指的关节,叩叩脑门,道:
“你们应该有个圈子吧,捎个话进去,让你的那些同僚多补点脑子。
“比如你这档子事。高进喜那种老实巴交的人,能干出什么得罪他们的事?
“和他们对着干的人,当然是我了。
“喏,你也看到,我站在这闲得蛋疼,奈何不了我,拿我朋友出气。
“呵,你说他们够能耐吧?”
李建昆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收敛,声音骤然一冷:
“伱,就是前车之鉴!”
柴永新被他的气势逼得倒退一步。
他终于明白了,此人前几天在他办公室里的、那抹嘿嘿一笑。
一股难以形容的懊悔,充斥柴永新心间。
他到底卷入了一场怎样的纷争呀?
这个男青年又到底是何方神圣?
艾菲,那个女人的身份,他如今已搞清楚。
此人居然招手便至。
曹宇宙他们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使艾菲回心转意,最后不得已求到高进喜,后者给支了一招——
让此人出马。
然后,此人仅仅在艾菲耳边嘀咕一句,艾菲便同意继续投资。
不惜砸下数十亿巨款!
当然了,这些都发生在处理他的意见下来之后。
风更急了些,路两旁的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
柴永新孤零零杵在街头,望着那个男青年,坐上一辆吉普车,扬长而去。
他看到的不止这些。
还有自己几十年的攀爬,被一并带走。
……
……
艾菲会在本地待一阵子,商谈投资合同的事宜。
这无疑是项大工程。
要知道,广深珠高速,全长不过三百来公里。
只有这个项目的一半。
等它建成通车,大概率是九十年代中后期的事。
投资也确实不小,没有干完都难说。
所幸无需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南方传来消息,广深珠高速的项目确实已谈妥,有这个例子在,这边洽谈起来便会轻松不少。
广深珠高速那边,投资方会收费十五年。
这边八成能谈到二十五年。
大概率可以收到李建昆重生回来的二零二零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