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栾川书院十一

“传言他极近而立之年,行事却荒唐了起来,又被夫人告到了家主那里,如此说来,那个年龄的他应该已有子嗣。”

“我猜,先生便是他的子嗣。只不过先生并未一同被除族,而是留在族中长大,本官说的可对?”

梁柏苏本是一派从容的姿态,可那从容姿态却在萧珺提起被除族的梁氏子时出现了裂痕。

“这……”梁柏苏的面容紧绷,僵硬地挤出这几个字,“……是我的私事,与当前之事无关。”

“这确实是先生的私事,但却不是与当前之事无关。而是应该说,前事因,后事果,当前之事,与那件事息息相关。”

*

场面一度寂静,只能听到萧珺一个人的声音。

“梁柏泽有龙阳之好,心中爱慕之人又是自己的族兄,我猜,他这个心思,梁先生知道得一清二楚。梁氏族长痛恨男风,待族人又严苛。而梁柏泽是族长的嫡孙,你担心若是事情被人知道,族长不会责怪自己的亲孙子,却会怪罪于你,所以便先下手为强,除掉梁柏泽,嫁祸给贾文彬,这样,这个秘密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嫁祸给贾文彬?这是什么意思?”

“宋县令,你难道不觉得贾文彬与梁柏泽有私的事情暴露的时间太过巧妙了吗?”萧珺说:“梁柏泽尸身被毁,很容易让人觉得凶手是与他有怨,且与私情有关,之前书院的人正是因此才怀疑甄月月,而贾文彬的事情爆出时,所有的矛头又都指向了他。”

“若贾文彬与梁柏泽之事乃是受梁柏泽威逼利诱,他不堪忍受梁柏泽欺辱,看起来确实最像是忍无可忍,暴起伤人之人。”

“看起来?”

“对,看起来。”萧珺说:“刚才验尸格目送来时,我便觉得不对了。其心口的致命伤,快准稳,直上直下,伤口五寸三分深,可是其下/体的伤,却浅得很,不过一寸有余。试问,若伤口当真是贾文彬因心中愤恨,情绪失控而造成的,伤口会那么浅吗?”

霍青竹张开嘴,恍然大悟。

对,贾文彬并非冷静自持之人,若当真是因为心中愤恨,伤口定会更加深。就像萧珺之前刺肉那样,狠狠落下才对。相反,那伤口浅,就好像……就好像萧珺第二次戳刺,一副不得不刺的样子,完全是应付了事。

说到这里,萧珺看向梁柏苏,问:“先生,我说的对吗?”

“牵强附会罢了。”梁柏苏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道:“我有证人,案发时,我正在房中。”

“对啊!我亲眼看见了,先生的背影……”抄书的学子说。

“对,背影。”萧珺说:“最开始让我感到疑惑的,就是这个‘背影’。”萧珺笑了笑,说:“先生的房间干净整齐,据你自己所说,棋盘棋案从未动过……”

“是。”

“蒲团也是如此?”

梁柏泽双眼微眯,没有立刻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