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里手中捧着的蜡烛被送到了梅森手中,就如某种仪式。
它在这荒芜星球的悬崖上燃烧着,那微弱的烛火无法点亮星海也无法照亮黑暗,但它是一缕光,让行走在夜路中的人不再畏惧那遮眼的暗。
梅森将它握在手中,那烛火跳动中仿佛能倒映出属于希里的一生。
不再是以某个纸片人老婆的形式,而是真正的一生在那火光燃烧时形成的光冕中跳动。
梅森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蜡烛,他在群星堡的影子之地就看到过这根被放置在吊灯之上如王冠一样燃烧之物,但他真没想到希里会把这东西带出来。
“你是在担心我下不了手吗?”
梅森将这毫无点缀的素蜡烛握在手中,他问到:
“你是想要在某个必要的时刻亲手完成这吹熄火焰的仪式,以便使我不必承受那失去的痛苦?”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希里将耳边的长发拨到耳后,她看着眼前的梅森,说:
“我只是担忧你会因我落入老A的陷阱,因为我而深陷危机,我能猜到在那种情况下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倘若老A真的将自己的反梅森战术完成,在失去最后的希望时,你这个傻乎乎的小男人一定会选择留在那里陪伴我前往地狱。
但那不是你这样的灵魂应该去的地方、
所有的天国都已为你开启大门并恭迎你的进驻,你将在那些地方永享幸福与美好。
那是你应得的。
我只是在想,万一我需要一个斩断拉扯你坠入地狱的希望时,我也不至于忍受太多痛苦,只需要轻轻一吹。”
“我们用不到它。”
梅森摇头说:
“这只是墨菲斯托玩弄人心的把戏。
他想让我们看到生命可以脆弱到什么地步,但他无法理解当一团火烧起来的时候,就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它熄灭。
但这也不怪他,他只是个魔鬼而已。
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我应该说一些什么东西,用以纪念即将发生之事。”
“你说吧,我在听呢。”
希里拄着湖女之剑看着梅森,她那猫一样的眼睛里尽是温柔。
再无一丝彷徨、茫然与痛苦,而第一缕雨水自两人头顶落下,就像是调皮又温柔的梅森之吻落在了希里的额头。
尽管这个无人星球上少有水源,但对于现在的梅森而言,一念成水那已经是最最基本的异能操作了。
它是细雨微风。
吹进这片荒芜之地,将养分滋润在枯败的灰烬里,或许在下一个来年便能长出代表希望的芽。
它也是狂风暴雨。
扫过这残破之地的污浊,将邪祟驱散后的阳光还于大地,以期在下一个清晨倒映出万物芳香。
梅森手持蜡烛站在自己的雨幕中,那冰冷的雨点并未破坏到火焰的点燃,那团小小的火苗在雨中傲然屹立,就像是一个不愿意屈从的灵魂在向世界展现自己的存在。
虽卑微然不可忽视。
“我想说很多,但话到嘴边却难以开口。”
总队长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仰起头,微笑着看向眼前雨中的女士,他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节,要将这一切都印刻在脑海之中永不遗忘。
腰间的手枪被拔出。
抬起,瞄准。
两人四目而视,总队长最温柔的语气说:
“我已带来了黎明,因而在你重生的时候,那将是一个再无悲剧而希望生发的时代。”
“是的,我相信。”
希里闭上眼睛,她轻声说:
“我相信我们终于在一个没有黑暗的地方再见,我已行至这黑夜尽头,护送黎明抵达黑暗之末,我已赎清手中罪孽,那刺眼的鲜血也得以洗刷。
在踏上这条路时我心中尽是复仇,而现在,我将再不留任何遗憾的死去,以宣告残破的时代于此终结。
爱.
我已拥有了它,便可以享受那永不清醒的美梦,直到另一个吻将我唤醒,我会在下一站等着你,梅森。
我不会再缺席你接下来的人生。”
“哗”
雨幕在这一瞬急促起来。
甚至近乎刺耳,完美的掩住了枪声。
正在催促着沃特英雄们走入神速者们打开的时空之门中的咕噜就像是被吓到,她猛地回头,看向远方的悬崖。
她什么都没看到,但似乎有一缕烛火熄灭。
那是又一场死亡在这个将暴力与疯狂视作家常便饭的时代里重演,但这一次却不带任何仇杀与邪恶。
让她这样一位铁血女士也能感受到其中微微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