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殿下心有万民,可如今江州疫病四起,恐无治水之力!”
他这话说的是实情,可是却又给他看到一副盛京,着实耐人寻味。
看方才光景,恐怕各地都有其党羽、早已做好了应对之策。
只要他顶着太子这层身份,纵使查也查不到什么,只会看到下一个江饶!
他在赌!
苏若清闻言突然笑了,朗声道:
“诶——,大人何须自谦,孤虽在病中,但也曾派人探查过……”
话音刚落,严铭谨心里一紧,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虽然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万一……
严铭谨心中突然有些担忧起来,但随即想到什么,他突然就淡定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没有万一,若真有万一,太子便永远留在江州吧!
左右不过一个弃子罢了,若皇上真的在意他,怎么可能会让他在此时来江州!更何况……
严铭谨突然想到那封信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不过片刻之间,他的眼神便变化了许多次,但由于跪在地上的缘故,并没有旁人发觉,倒是厅内角落的一人听了这个后端茶的手一抖,滴了几滴茶水在地上。
他见无人注意这边,若无其事的拨弄了两下茶叶、就着茶盏喝了一口。
虽然动作轻微,但苏若清有意观察众人反应自然没有错过。
待暗自观察了一圈厅内众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苏若清轻笑一声继续说了下去:
“江饶人数众多都未曾收到影响,何况是周边小县,恐怕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说罢,他一挥衣袖站了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将严铭谨扶了起来,笑道:
“再者,为了治水和防止民变,父皇早已派下了兵将,再加上如今江州境内未染病的百姓,人手完全够用,严大人多虑了。”
严铭谨听闻此言笑了笑,随声附和道:“殿下英明,臣愚钝了。”
苏若清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臂,沉声道:
“那在江州征人的要务,孤就交给你了,还望严大人莫要让孤失望。”
苏若清的眼中满含着信任和期许,严铭谨看在眼中喜上心头。
突然之间被委以重任,严铭谨激动的手指都略微有些颤抖。内心的激动欣喜无以言喻,但他并未因此而失态,反而举止沉稳,处处给人可靠之感,只一双眼睛流露出感激之情。
他一拂衣袍跪在地上,声音坚定的不容人质疑。
“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说罢,他重重磕了一个头,眉宇之间满是认真。
苏若清见此笑了笑,再次扶起了他。
“孤相信大人。”
此言听在严铭谨耳中又是一阵动容,他抬起头看向苏若清,眼眶泛红,嘴唇颤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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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谢殿下抬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他欲再一次跪下,可不等他有所行动便被苏若清扶了起来。
“此处并非京城,大人何必拘礼?”
“是是是。”
严铭谨连声应着,但心中依旧带着几分紧张。
苏若清察觉到他依旧挺的笔直的身形和额上细汗轻呵了一声,含笑道:
“方才谈论大事时大人尚能侃侃而谈,不想竟被这礼节上的小事难住了。”
“这等小事,也值得你这般紧张?”
说着,他也不去看严铭谨如何反应,只垂眸拨弄着折扇上垂挂的流苏,似乎并不在意他怎样回答。
“殿下所言极是,是臣失态了。只是……”
严铭谨语气略微一顿,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不怕殿下笑话,臣在地方为官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面见太子,难免心中紧张。”
苏若清闻言笑笑没有说话,用手示意他退下后便转身走了回去,并未有何别的举动,倒是坐在一旁的宋辞笑出了声。
严铭谨自然听到了宋辞的笑声,但他并没有在意,趁苏若清转身的工夫小心翼翼的擦去了自己额上因激动而生出的几滴薄汗,随后便回了坐席。
一番话既化解了尴尬又在无形之中捧了一把太子,众人见此话术之精妙纷纷投去目光。
嘲讽的,钦佩的,嫉妒的,不屑的,羡慕的……
各种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他身上,而此时的严铭谨却正襟危坐,并没有因为过多的关注而受到影响。
嘲弄的目光也好,讽刺的声音也罢,他统统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面上一片坦然,无丝毫扭捏之态。
苏若清见此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缓缓道:
“虽说先治水再治疫,但最重要的还是粮草……”
众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粮草……
他们各自看了一眼,有人仰头长叹,有人垂眸不语。
一时间氛围又变得沉重起来,但苏若清视若无睹,继续道:
“这次派下的赈灾粮并不充裕,日后,各州县还是要再想办法凑出来一些。”
苏若清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立刻开口道:
“殿下说的不错,可是臣等实在是凑不出粮了啊,如果能凑到,何至于饿死这样多的百姓!”
“是啊,实在凑不出来了。”
“微臣已经把能借的能用的都借了调了,不够啊……”
“……”
自那人开了口后,登时之间便出现了不少附和之声,他们一个个面露纠结,都诉说着自己的为难,不愿再出面凑粮。
苏若清自然清楚他们的心思,因此并没说什么,只淡淡瞧着。
与苏若清的淡定不同,胡瑞文听罢后一拍桌案便站了起来,指着他们的鼻子怒道:
“尔等所言恕胡某听不明白,什么叫没办法?什么叫能调的都调了?还请诸位明言!”
方才出言的几人见胡瑞文在太子面上如此下他们面子,心中自是恼怒,可眼见着太子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亦是不敢多言,因此只得硬生生忍下来,然后狠狠瞪了胡瑞文一眼。
胡瑞文见几人不言冷哼一声,语气愈发凌厉。
“百姓生活如此多艰,尔等却还如此推脱!胡某想问一问诸位,良心安否?”
“说的如此好听,恕在下一问,不知胡大人有何良策?”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胡瑞文的身上,其中不乏有看好戏的。
但胡瑞文却并不在意这个,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双目也因长久的忍耐变得赤红。
多时的忍耐早已让他的耐心早已告罄,只是被他的理智强压着才没有爆发出来。
他抬起头看向苏若清,眼神中满是执拗。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请殿下给我一道搜查令,微臣现在就去捉拿城中的大户,让他们捐粮入库!”
“胡闹!”
苏若清还未开口,严铭谨便率先大声呵斥。他气的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右手颤抖的指向胡瑞文,眼中有怒火燃烧。
“你是大渊的官,代表着朝廷!不是山匪!可你刚才所说、与强盗何异!”
胡瑞文闻言冷笑一声:“不这样还能如何?继续等吗?等那些人良心发现捐粮?可能吗!”
“那也要等!”
胡瑞文闻言冷冷一笑,“你等得,我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