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有些错愕地看着戴查,正当她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戴查动了起来,涉过泥潭和苍蝇,弯着腰穿过沼泽。她犹豫了片刻后,跟了上去、
当她俩到达空地中心时,腐败的程度变得显而易见。树木被黄色的孢子覆盖,其中几棵树在巨大的真菌生长下已经弯曲、肿胀,刺鼻的味道穿透了树枝和树干。
戴查在一棵弯曲的枫树前停了下来,她能看到树皮像被风吹动的水面一样波动。她走近一步,摇着难以置信的头,用爪子轻轻刮了一下树皮,在她的触碰下,树像过熟的水果一样爆开。她后退了一步,看着滑溜溜的形状从洞口滚落下来,成百上千的蛆虫滚入泥中,树开始痉挛和颤抖。
她来不及思考了,她不得不护住脸庞,因为树干倒向一边,四分五裂,幼虫和腐烂的浆果喷洒到她身上。苍蝇群变得更浓密,几乎看不见前方。她直接转身逃跑,沿着另一条小径疾行,阿鲁紧随其后。
她们在泥泞中飞奔,溅起水花,穿过积水和腐烂的树木残骸。
奔跑中,戴查感受到魔法的波动在树枝间穿梭,她的思绪让她的脚步暂停了,她似乎在哪里,在某种存在身上感受过,但她一时想不起来具体的了,她的脑海被仇恨和恶毒填满了。很快,她就停止了思考,因为她看到了什么,她对阿鲁点了点头。随后她俩潜入树木的掩护中,变成了阴影和荆棘,像幽灵般无声地接近守望者。
戴查被主人束缚,她不得猎杀阿斯莱,她曾答应不公开攻击阿斯莱的大厅,但在与熊的遭遇之后,她几乎难以抑制不扑向那守望者。就在她要展开进攻时,阿鲁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停在原地。她瞪了阿鲁一眼,但阿鲁示意她看向守卫者所在的树杈。
她顺着示意看了过去,那里苍蝇特别多,但当她透过迷雾细看时,她明白了阿鲁为何让她停下了。她皱起了眉头,在她看来艾瑞尔的蠢货们一向笨拙,但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超出了阿斯莱的标准,守望者的的双腿悬挂在树枝上,完全暴露在小径下方的视线中。
不再做出攻击姿态的她悄悄靠近守望者所在的树,当她靠近时,臭味变得更浓烈。她知道,这股味道是怎么发出来的,她在棕熊的周围闻到过,显然守望者已经死了。她从蕨类中挤了出来,观察周围是否还有活着的守望者。片刻后,当她确定安全后,她轻盈地爬上树枝,来到那悬挂的守望者旁边。
她发出一声厌恶的嘶嘶声,她眼前的守望者像熊一样肿胀并布满脓疮,脸是灰色的,双颊凹陷,眼睛已经被两个破碎的空洞取代。四肢肿成了液体囊袋,皮肤下爬满了幼虫,胸部已经塌陷成湿润的烂泥,原本应该是肺的地方,变成了一堆苍白蠕动的形状,那堆苍白在腐烂的皮肤中盲目翻找。
树上有一只乌鸦,愤怒地对她示威着,她知道守望者的眼睛去哪了,恶臭的气味让她难以忍受,难以忍受到让她跌落在地。
“我很确定,奥莱恩释放的并不是什么简单的灵魂,他释放了一片瘟疫之神的碎片,他释放了古老的污秽。”她对着正搀扶她的阿鲁说道,她的眼神空洞,声音平淡。
阿鲁摇了摇头,但还未等她回应,已经站起来的戴查便毫不掩饰地沿着小径飞奔而去。
“奥莱恩是错误的!”当戴查跌跌撞撞地回到森林里时,她颤抖着,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她看着周围下垂腐烂的树林说道,她摇了摇头,挥爪指向腐烂的树木,“艾瑞尔的承诺还有什么用?那些自豪的守护宣言!他们到底在守护什么?伪装,都是伪装,他们将在冬季死去,被自己的国王杀害,到春天时,将什么都不剩下!”
“森林是永恒的。”
“我们被背叛了,我们在自己的家园中成为了陌生人,我们成了玩物!我不会这么轻易死去,我必须找到方法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戴查咆哮着,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她闭上眼睛,试图看穿孢子和病木,片刻后,她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睁开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古老者?他在别处,他的思绪游走在我们无法跟随的路径上。”阿鲁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兴奋。
小主,
“他会记得我,他的梦境悠长且充满预兆,他会预见这一天,他知道该怎么做。”戴查一想到她的主人,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那个伪王会死去,我会看着他死去!”戴查没有理会阿鲁的困惑,她开始了奔跑,边跑边低语着。
季节在荒林边界内徘徊,就连寒冷都不敢进入。树叶依旧光滑而浓密,将树木交织的枝条披上了一层厚重且不可穿透的外衣,当戴查到达那所谓的监狱时,已是黄昏。但即使在正午,荒林也是一个阴暗的深渊,一个充满阴影和沉重、不祥寂静的领域。
戴查在进入前停下脚步,示意阿鲁留在原地等待。她知道阿鲁也想进去,但她不能让阿鲁进去,不是每个神木幽灵都能像她那样从荒林中走出来。随后,她开始前进,即使在昏暗中,她也能看到位于边缘的细长的石柱。
艾瑞尔的女巫们将所有的手艺都倾注在这些粗糙的花岗岩上,几乎没有灵魂能穿过花岗岩编制成的网,但她不是普通的灵魂。她的记忆比艾瑞尔能想象的还要久远,她在短短几十年内便破解了这些石头的秘密,她现在可以像往常一样轻松地穿越荒林。
她从未完全放弃阴暗的家园,那里蕴藏着远比禁锢它的结界更有趣的魔法,在边界内隐藏着跨越无数世界和一百种不同过去的存在,其中一个对她来说比森林里的任何其他居民都更亲爱。尽管愤怒和痛苦,但她在经过刻有符文的石头时微笑了,她知道自己回到了森林的真正心脏。
乌尔枯之风包围了她,她让自己的身体消散,融入缓慢的微风中,将她的声音与头顶老鹰的任性尖叫融合在一起。小径在她的脚下展开,但她无视了所有,她知道荒林有自己的意识,目标很少与客人一致。她倾听森林的歌声,迷惑的、迷宫般的韵律,是她许多年前,在被监禁的最初几年里学到的。
每一节都以某种间接的方式暗示着与之前不同的路线,她在听的过程中绕来绕去,按照这些词的节奏穿越森林,无视最诱人的景象。对她那未驯服的灵魂来说,阴影林地是一种毒药,即使是最小的吸食也足以让她沉醉,所以她像抓住一根绳子一样跟随古老的旋律,让其将她拉回她的主人身边。
在黑暗中度过了三天四夜后,她找到了她的主人。
主人蜷缩在一个天然圆形剧场的底部,周围是同她一样忠诚的侍女。侍女们跪在树上,兴奋地抽搐和移动,仿佛在看主人表演一场宏大的独白。她对此感到惊讶,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信徒聚集在一起崇拜她的主人,也许她不是唯一一个听到召唤的存在?
她的主人一如既往地一动不动,她踉跄地停住了脚步,一时间她无法接近她的主人。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享受主人的陪伴了,即使现在,周围有一群虔诚的信徒,她仍然能感受到主人那直接触动她心灵的平静。
在经过漫长的随后,环境逐渐剥夺了科迪尔的形体,只留下了一座充斥着阴影的山和树叶的模糊沙沙声。森林的歌声从它身上辐射出来,充满了整个圆形剧场,并充盈了戴查的勇气。
“只要古老者还活着,就总会有希望。”戴查想完后飞奔下坡,让她主人的旋律浸透她疲惫的四肢。
一些神木幽灵抬起头看了眼跪在她们旁边的戴查后,又很快地低下了头,沉浸在对科迪尔的崇拜中。戴查能看到她们的祈祷可能已经持续了多年,她们的腿已经扎根,深入地下,藤蔓也延伸到她们的背上,将她们捆绑在地上。
“我的主人,我该做什么?指引我。”戴查采取了同样的姿势,以便可以她可以弯身向她的主人致敬。她的木制膝盖在跪下时发出咔嚓声,伸出爪子祈祷时她的手腕也发出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