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最重要的祭祀,会有主家敬谢宾客。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威远侯颜啸祯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像是拖着千斤重担,脸色灰败、垂头丧气,往昔威风凛凛的侯爷形象荡然无存。
他身后,田佳滢低垂着头,紧攥衣角,一言不发,跟着他的步子亦步亦趋,身形透着几分瑟缩。
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有人感慨:“这位威远侯也是个长情的,原配夫人都过世多少年了,还给她做法事,而且这么大的阵仗,想必是情深难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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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附和:“是啊,瞧侯爷这脸色,定是满心悲伤,难以自持。”
颜啸祯满心不愿,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他抬眼,猝不及防对上颜曦宁冷冷的眼神,那目光仿若寒星,透着彻骨的恨意,令他心头一颤。
他就知道,这个臭丫头是能说到做到的。
咬了咬牙,他缓缓抬起头,冲着所有人拱手行了一礼,手臂都似在微微颤抖。紧接着,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下,他双膝一软,对着灵位直直跪了下去。
这一跪,仿若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宾客们惊得倒吸凉气。
虽说死者为大,可威远侯并非晚辈,按礼无需行此大礼,这般举动实在反常。
众人还未回过神,田佳滢也在他身边,哆哆嗦嗦地跪下。
颜啸祯嘴唇哆嗦,声音颤颤,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骆氏薏云,为夫有罪。”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想当年,侯府亏空严重,几近倾颓,我为了撑起这颜家门面,打起了骆家的主意。骆家世代经商,家底殷实,我迎娶你进门,起初便存了借助骆家财势填补侯府亏空的心思。”
“成婚之后,家中大小用度、各项开支,无一不是挪用骆家钱财维持,全然不顾你的委屈与难处,让你在侯府处境艰难,还对外佯装无事,我……实在是自私至极。此第一罪!”
说到此处,颜啸祯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宾客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本对侯爷的敬重悄然出现裂痕。
缓了口气,颜啸祯接着说:“战场凶险,我本武艺平平,若无你聪慧过人,暗中调度人脉、筹备物资,出谋划策,我又怎能立下战功、振兴门楣?可我凯旋之后,却将你的功劳统统隐匿,独占荣耀,朝堂之上,人人夸赞我英勇善战,却无人知晓背后你的心血与付出。我贪图虚名,忘恩负义,把你当成了攀高枝、挣前程的垫脚石。此第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