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再提,也不想掺和到这些是非中。
十几年的颠沛流离,许孝成早已经看清,他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读书人。
没有伯乐赏识,没有家族背景支撑,想要正正直直的为官做事都是痴心妄想。
若非家人,他不愿弯了自己读书人的脊梁,哪怕是死也不行!
双方只是隔着一张桌子,但其间的沟壑如同大海。
顾恒抿了抿嘴,伸出手抓住空落落的茶杯:
“先生不想掺和外事我能理解,但彭世仓拿着你那三首诗可是去讨好高家小姐去了!
先生心中就没有一丝怒火?”
许孝成脸色不变,直勾勾看着顾恒。
顾恒的余光中,之前开门的小童躲在一侧门布后,偷偷用小眼睛打量着自己。
他忽然明白了,如今的许孝成早已没有心气,还有一个软肋在此,别说报仇了恐怕得求着高家放过自己。
“哎,这世道好人难做啊!”
话落,许孝成眼前世界旋转变换,骤然昏厥过去。
身后的姜辉眼神微凝,只是一瞬便恢复了过来。
顾恒开口问道:
“卖给彭世仓的三首诗可有证据证明不是他所作?”
醉酒状的许孝成缓缓开口:
“其中两首皆为我青年时入京时所作,醉花楼诗会当有收录,略作修改售于了彭世仓。”
醉花楼,京师最大的酒楼之一。
其中诗会专为科举之年入京的才子举办,三年一届,每年收录的诗词不过十余首,想要找到并不困难。
问话结束的片刻,许孝成已经苏醒,脸上有冷汗滑落。
虽然没什么修为,但这种秘术他是听闻过的。
顾恒起身,从腰间口袋中掏出一叠银票,语气依旧是之前的那般尊敬:
“先生拿着钱离开宣州吧!
去京师东城玄夜司找一个叫秦富贵的千户,他可以帮你。”
行至门前,顾恒转身丢给小童三块糖果,声音不大:
“先生是有才华的,但先生的做法我不认可!
我曾听一人所言:工于谋国,拙于谋身。”
听闻此话,许孝成只觉得浑身战栗,仿佛夜空中划过黑暗的流星。
他正于抬头看向院外时已经空无一人。
破旧的木门被风吹得嘎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