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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聪南下之后,进兵极其迅速,直扑闻喜。
但闻喜不是第一战,解县才是:二十日,匈奴步骑万余东进,大败柳氏征集起来的丁壮。
二十二日,邵慎、杨会扫清残敌后,抵达安邑,商议下一步行止。
刘聪龟缩平阳,先不着急料理他,邵慎提议攻蒲津关,断匈奴后路。
这会大河将冻未冻,再拖延些时日,可就冻上了。而刚冻上的黄河,冰面薄脆,不够结实,是过不了人马的,非得等上一段时日方可。
这段冰面薄脆的日子可难熬了。
无法行船,无法走人,只能干瞪眼。而蒲津关三城是有浮桥的,却可以过人马。只要拿下此处,刘聪便跑不了了。
杨会则有些迟疑。
他带来的府兵多为濮阳、陈留、高平、东平府兵,战力参差不齐,尤其是濮阳、陈留的府兵,原本就是丁壮、世兵,战力还不如匈奴正规军,几年过后,有所提升,但也只是稍稍强出一些罢了,有点冒险。
邵慎看穿了他的想法,有些不高兴,道:“打仗哪有稳赢的事情?你这畏首畏尾的样子,干脆回去继续当督护吧,带什么兵?”
杨会出身宜阳杨公坞,和邵慎是老熟人了,闻言有些惭愧,便不再争执了,只嘟囔了一句:“蒲津关守军未必会出战。”
邵慎刚要说些什么,却见信使匆匆入内,禀道:“两位都督,三日前刘聪率军南下,直扑河东而来,其先锋精骑已至闻喜城外,截杀信使,屠戮民人。刘聪身在何处尚不知晓。”
邵慎、杨会闻言,对视了一眼。
争论结束了。
无论何时,刘聪都是更值得关注的,毕竟他是天子,更有价值。
邵慎清了清嗓子,又要说些什么,却再一次被打断。
又一名信使入内,禀道:“侯督请二位都督攻蒲津关,阻滞刘粲援军。”“他妈的,这是要抢功啊!”邵慎怒道。
但也就怒了一下。
他在安邑,侯飞虎刚出王屋山,从情理上来讲,该由他们去阻遏刘粲。
如果他和侯飞虎争功,导致侧翼暴露,全军大溃,叔父定然饶不了他。
别说侄子了,儿子都得斩了。
思来想去,他叹了口气,准备接受了,但眼角余光瞥见信使还没走,不悦道:“还有何事?”
“侯督商借瑕楼、梁丘、甲父三龙骧府的府兵及其部曲。”信使说道。
“尔母婢!”邵慎终于压不住火气了,破口大骂。
就连一贯脾气不错的杨会都面色不虞。
侯飞虎也是精明,出征诸府兵中,就数这三个龙骧府的人最能打,都是老牙门军的底子,这就要借走?
信使低下头,不敢多言。
静了许久之后,邵慎压住怒气,道:“借!借给他!若他不能把刘聪头颅带回来,老子以后见到他就骂。”
说完,看了眼杨会,道:“走吧,去猗氏、解县,把刘粲向西压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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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日,裴氏庄园外,两万余匈奴大军扎下营垒,等待命令。
刘聪有些后悔了。
南下以来,抓不到敌人。
到处都是坞堡,庄客部曲躲在里面,用冷漠的目光看着他们。
攻肯定是能攻下的,代价呢?
裴氏庄园还挺大,庄客数量也多。在河东地界上,可能不如汾阴薛氏那么能打,但也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不然早被朝廷收拾了。
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他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