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十多万兵众,那是纯扯淡。
邵勋打河北时,檄文上还说“河南大兵五十万”呢,都是忽悠人的。
“既如此,那便迟疑不得了。”羊权想了想,唤来一名亲随道:“你速速回返,将军情报予羊都督,请其立派银枪中营,轻兵疾进,赶赴莱芜。”
“遵命。”亲随上马离去。
羊权亦上马,大喝道:“去莱芜。”
五百羊氏部曲齐齐上马,道:“去莱芜。”
数百骑沿着淄水,慢慢提起了速度。
道路年久失修,雨后泥泞湿滑,时不时有骑士摔倒在地,亦时不时有马不慎受伤,痛苦地跪倒在地。
羊权看都不看,不断招呼众人加快速度,紧紧跟上。
片刻之后,莱芜城已远远在望。
城头有人大呼小叫,手搭凉棚,凝聚目力,似乎要看清楚他们这支骑兵是哪一方的。直到确认之后,他们才手忙脚乱地打开城门,将羊权一行人放了进来。
“准备饭食、马料、伤药,若有驴骡马匹,一并献来,不得有误。”羊权飞身下马之时,即大喝吩咐。
光逸紧随其后入城,下马之时,感觉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他龇牙咧嘴一番,斥道:“还愣着做什么?此乃羊司马之子。”
一听羊氏子弟,众官吏肃然起敬,手脚立刻麻利了起来。
在泰山这一片,羊家的话比天子好使。
说难听点,如果羊氏帮曹嶷的话,这仗还有得打。甚至于,如果没有羊氏之前的拼死抵抗,曹嶷如今在哪?可不一定是广固城啊,说不定已打出青州,糜烂整个河南东半部分。
羊权进了县衙,接过一张烤好的胡饼,又从亲兵那里取了些豆豉,抹在上面,一边吃,一边说道:“不要懈怠,休整两个时辰,申时初准时出发。”
休整的原因不是人跑不动了,而是马。
马这玩意太操蛋了,身体不舒服、没吃饱就不愿意跑,你强行让它跑,它跑着跑着敢给你口吐白沫,跪倒在地。遇到脾气大的马,甚至拿马蹄蹶你。
简单来说,人可以靠意志咬牙坚持,马不行——拿破仑曾哀叹“马不懂爱国主义”,就是这个原因。
光逸在一旁听着羊权的话,只觉心惊肉跳。
这个羊家子,冲劲也太足了吧?
羊权吃完半张饼后,取来牛皮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问道:“光祭酒还愿领路否?”
“我已是白身,并无官职。”光逸苦笑道:“羊将军用兵快如闪电,当真很少见到。”
“跟梁公学的。”羊权说道。
这个时候,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赞叹乃至崇敬的神情,说道:“昔年高平之战,梁公自洛阳还,数百里奔袭,以快打快,让人拍案叫绝。后一路追袭靳准,其用兵之方略,直接让人目瞪口呆。对了,还有绕道河北,奔袭苟晞之战。唉,如此天马行空的战法,非太白星精不能为也。”
光逸愣住了。
这个羊权是真的崇拜梁公啊,一点不掩饰的那种。
光逸仔细想了想,梁公真有那么好?难道我想岔了?以前越府中可是大把人看不起他呢。
他强纳主母裴氏之后,更多人不待见他了,光逸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好,但他不敢公然说什么。
这个羊权,就只看到梁公的优点,纯属马屁精一个,光逸悻悻想道。
休息到下午申时之后,数百骑继续进发,往东北方向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