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觉得不顺,去浚仪可也。庾元规已过去了,正在规划城址呢。”卢晏说道。
“我欠他钱,不太方便见面,还是先不去了吧。”温峤悻悻说道。
“又赌了?”
“小赌一把,输了十万钱。”
“你……”卢晏无语。
他从小就觉得温泰真十分有才,为人又风趣,待人接物都很不错,唯有一点不好:喜欢赌。
“小事罢了。”温峤见得卢晏表情,哈哈大笑,道:“庸碌之人,为财散而忧虑,我却不然。十万钱,令我得一夕欢悦,已是大赚,足矣,足矣!”
“泰真心性洒脱,令人佩服。”庾怿在一旁观察了半天,见王澄、温峤间的气氛渐渐松弛下来后,方才说道:“有此才具,自当为陈公所喜,异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可惜陈公略显急躁了些。”温峤叹道。
庾怿一怔。
温峤指了指,摇头笑道:“你啊!元规都没劝我,你劝个什么劲?”
庾怿欲言又止。
“别说了,又是那套尧舜禅让的话术。”温峤说道:“放心,我是对陈公凌迫君上不满,但我无兵无权,再不满又有何用?陈公倒是该担心下诸州郡士人豪强,大晋二十一州,总有心向天子之人。本朝国祚五十年,亦有忠贞之士。他们可未必没兵没权,纵然这会不敢明着反对陈公,可若机会出现,未必不能反戈一击。”
庾怿目瞪口呆,忽然有些理解王澄了,温泰真的嘴巴是真的不饶人啊。
“再者。”温峤看了他一眼,又道:“眼下我把借来娶妻的钱也输光了,只能先在洛阳安顿下了。”
温峤的妻子早早就亡故了。离开晋阳之时,他只带了母亲及少数家仆,先去清河郡,安顿好了母亲,然后便来了洛阳。
本来想投奔岳父李暅(gèng)的。他是前中书令,在朝中也算有点人脉,无奈一打听,已然回了高平老家,于是只能投奔王衍。
他现在是真的光棍一条,要啥没啥。钱没有,妻子没有,子嗣没有,什么都没有……
好在庾亮非常仗义,给了他一套宅子住,还遣人送来了十万钱,让他买聘礼娶妻。
温峤认真思考了下,他现在这个操行,大概没女人愿意嫁给他了。洛阳本来有不少温氏族人的,大部分都在这几年内南渡了,想找人介绍也不行。
那还不如去赌钱爽一爽!
于是他这样做了,唯一不爽的地方就是把本钱输光了。
“唉,无钱寸步难行,明日找太尉借点。”温峤又长吁短叹。
王澄一听,差点跳起来,不过被人拉住了。
联想到兄长昨日询问温峤婚配状况,搞不好要为他介绍琅琊王氏女,于是更郁闷了。
“实在不行,再去找元规也无妨,大不了把这条命卖给他了。”温峤继续说道。
庾怿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王澄却冷笑道:“泰真,你不是要当忠臣么?这是自暴自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