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或者说臣服特征更加明显,因为镇将以下文武将佐都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他们固然由镇将自署,但级别较高的也需要朝廷批准,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走个流程,做做样子,但——万一朝廷有想法呢?
刘氏感觉邵勋离她离得很近,两人的身体几乎紧紧靠在一起,但她已经无暇理会这种事情了。
她下意识扭头看了眼邵勋,这人是什么脑子,怎么想到这招的?
有点像驯服野兽,一点点把他们关进笼子里,偏偏笼子里还有肉,野兽心甘情愿进去。
她又想起了石勒。
大胡对这些头人,只有两种手段:联姻或赏赐。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把他们纳入体制,只不过还未建国,又根基未稳,难以实施罢了。
她曾经也想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都不如邵勋做起来这么系统,这么正规,这么有条理。
一时间,她想了很多。
刘曷柱与儿子低声交谈完毕后,看向陈公。
野那似乎看了陈公很久了啊,呵呵,他就知道,对这种野心勃勃的女人而言,一个个人武艺出众、军事上屡战屡胜、政治上手腕成熟的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刘野那不爱石勒,不爱邵勋,她只爱权力。
“今日并非正议,尔等也不必现在急着表态,可回去召集大小头人,商议一番。”邵勋的声音响起。
“遵命。”
“自去准备军议吧,我稍后便至。”邵勋挥了挥手,又道:“刘氏众人留下。”
众人起身行礼,前往隔壁大厅,准备开会。那边还有数十幕府僚佐,以及赶过来的诸县士人、坞堡帅们,已经等候多时。
见他们都离去后,邵勋瞟了眼刘氏,似笑非笑地说道:“刘闰中的胃口不小啊,想世袭上党太守,匈奴都没给他这个权力。”
刘氏呼吸一窒。
刘闰中是她的兄长,居于上党,统领部众。
刘曷柱、刘贺度父子原来也居于上党,现迁徙到了大陆泽。
刘波、刘达父子同样居于上党。
刘氏之父刘整与刘曷柱、刘波是三兄弟,刘曷柱最年长,刘整次之,刘波最小。
刘整已死,刘闰中接手了部落,有众四千余落。
刘曷柱有众五千落。
刘波有众三千落。
这三兄弟算是原上党羯众里面力量最强大的一支了,极限征丁,可出一万多骑。
石勒鼎盛时期能召集到超过三万骑,除招诱的杂胡之外,上党羯人响应他的不下万人,其中刘家三部是主力。
刘曷柱方才对刘氏说他们是至亲,是她的帮手,这不是虚言。
在邺城这么久,他也算弄清楚了,邵勋最多时有六千骑,在河阳、枋头等地消磨许久,此番又屡次激战,现在也就四千出头的骑兵了。
他们刘氏可出一万多骑,还可以影响其他的羯人、乌桓部落,十五岁以上男子尽数拉出来,给他们配上武器、战马,出个两万骑兵不成问题。
给谁扛活不是扛啊?何必那么死心眼。
如果邵勋对胡人有很强烈的偏见,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就罢了,只能和他拼。但问题是,现在看来他没有偏见,或者说没有太多的偏见,只要听话、服从命令、不闹事,为他打仗,他一视同仁。
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邵勋势头那么好,又那么缺骑兵,这才是他们的机会啊!
刘汉的声势固然也很大,但人家不缺骑兵啊。
投向哪一方好处更大,不言而喻。
“罢了,我就允他上党太守之职。”邵勋的声音又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