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停在北门外。
文吏自与守军去交割物资,邵慎则坐了下来,慢慢欣赏着河上美景。
“陈公呢?”他坐了一会,又觉得无聊了,于是拉住一名文吏,问道。
文吏知道他是陈公的侄子,遥遥一指西面,道:“在那边。”
邵慎睁大眼睛望去,却见宽阔的河面上,数十艘船逆流而上,慢慢靠近西边另一个河渚:马渚。
船不大,每艘能载二十人就顶天了。
船工们奋力摇橹,船只像喝醉了酒的壮汉般摇摇晃晃,慢慢靠近了马渚。
片刻之后,鼓声响起。
一批轻甲军士跳下了船,趟着浑浊的河水,在淤泥中缓慢前行。
邵慎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很努力了,但趟水而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不小心就会被陷在齐腰深的水中,动弹不得。
船只一艘艘靠近马渚,越来越多的士兵跳入水中,只着皮甲或压根不着甲,奋力前行着。
马渚上响起一阵角声。
邵慎很熟悉演武,这是射箭的命令。
“唉!这一轮箭雨下来,冲岛的就没几个能活下来。”邵慎一拍大腿,叹息连连。
“晚上会好一些。”文吏也看得入神了,随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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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慎缓缓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这么做,其实都很难。
“陈公这就要进讨北岸了?”邵慎问道。
“我亦不知。”文吏苦笑道:“不过,最近确实一直在搜罗船只,其数已不下百。陈公甚至下令木匠们临时伐木造船,能用多久不管,只要能为他渡人渡马过河就行。”
新伐的木材,显然不适合拿来造船,时间长了,船只漏水、变形、腐烂等破事一大堆,严重的甚至会在河中央散架,纯粹是害人。
不过临时用用倒是没事,反正也没指望用多久。
“你说的应该是真的。”邵慎一把拨开了文吏,冲到岸边的草丛中,够着头看向正在登陆作战的银枪军士卒。
他们花了不短的时间,终于冲上了河岸,然后就地布阵。
大盾居前,长枪向外,步弓手排在后面,作势挽弓。
他们甚至往阵前扔了一些东西。邵慎猜测那是用树枝制成的简易鹿角,可单人携带,没有车辆、拒马的时候,临时拿来阻挡骑兵冲锋——其实只要仔细想,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一批人上岸之后,后续船只慢慢摇了过来,第二批士兵开始登陆。
“这仗打得也太麻烦了,真真急死个人。”邵慎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亲自跳上马渚,挥舞着长柄斧,将敌人尽数斩杀,把防线不断外扩。
“咚咚咚……”另外一侧响起了鼓声。
邵慎立刻转头望去,却见一队队军士正在起身,往船上行去。
那不是银枪军!
“黑矟军。”文吏轻声解释道:“本有千二百人,旬日前又扩充两幢,现有两千四百余。”
“什么黑矟军,连铁铠都没有,拿着根黑漆漆的‘木棍’,到底想干什么?”邵慎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