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午一听,愧疚之意稍减。
他受命镇守浚仪,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障漕运。如果光看这一点,他是成功的,至少南下的石勒所部没在他这里讨得太多便宜。
梁国的王平、祁济甚至还利用蝗灾,突出奇兵,击败了桃豹一次,虽然后来又被他们打败一次,但战绩也算可以了。
“匈奴退兵只是一时,陈将军万不能掉以轻心。”临离开浚仪之前,邵勋又道:“万一贼众再来,当以守住浚仪为要。”
“匈奴还会来?”陈午有些惊讶。
粮食都运进洛阳不少了,他们再来又有什么用?
“刘渊将死,故匈奴退兵。”邵勋解释道:“新君登基之后,为了威望,或要发动战争。不是洛阳就是长安了,洛阳可能更大。”
陈午闻言有些忧心。
邵勋见了,暗道难道他真是个忠臣?或者只是单纯地对匈奴不忿?
又随口聊了几句后,便登船离开了。
陈午、王讃等人站在岸边,目送着船队离开。
不管承不承认,陈侯如今确实是豫州乃至洛阳的中流砥柱。
即便很多人不看好他,甚至鄙视他、厌恶他,但都要捏着鼻子与他合作。
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凑合着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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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六月中旬,邵勋抵达了陈县。
激昂的战鼓声中,上万士兵一批批下船,在岸边列阵。
当邵勋在亲兵、僚佐们的簇拥下,出现在船舱外时,一大群人呼啦啦弯腰行礼,高呼道:“参见君侯。”
“免礼。”邵勋下了船,搀扶起几个人后,双手虚抬,大声道。
众人慢慢直起身子,低眉垂目,恭敬侍立。
邵勋扫了一圈,发现这些人面有菜色,愁眉苦脸,一看就是穷苦人家过惯了苦日子的。
他走向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问道:“君何名也?”
“李大。”中年人回道。
“春秋几何?”
中年人有些茫然。
“君侯问你多大了。”李重在一旁“翻译”道。
“二十八了。”
卧槽!邵勋又认认真真看了几眼,外表有四十岁了,没想到真实年龄才二十八!
生活催人老啊。
锦衣玉食的士人,哪怕四十了,看起来也很年轻。
养尊处优的士女,哪怕三十大几,依然让邵勋差点融化在她们身上。
“家里还有人吗?”邵勋又问道。
“只有婆娘一人了。”
“没子嗣吗?”
此人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