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景隆帝又何尝不是憋着一肚子火?
帝王冠旒下,眼角余光每次一扫过大殿靠后侧角落,那个缩着脑袋夹在人群中的祸害玩意,顿时便只觉怒气直冲天灵盖,牙根都疼。
算是看出来了,只要那乱臣贼子脑袋还挂在脖子上晃荡,这朝堂就没得安宁,他也别想过上一天清闲日子。
上次在太子府,将庄书墨劈头盖脸骂得狗血淋头,这才过了多久,现在又来了……
澄州府一场春汛,也算不上多大天灾,太守曹参赈灾不力政令昏聩,竟导致生了民变。
当地的奏疏呈到吏部,身为侍郎,自当第一时间转呈天子,无可厚非。
可关键……这逆贼是有毛病呐?
片刻不停地,吭哧吭哧埋头就干,一顿操作猛如虎,竟又是大字通报贴满京城大街小巷的,又是《临州日报》大版面刊载的!
这下好了,短短四五天时间,闹得天下皆知,现在就连京城郊外农田里干活的农妇,都在滔滔不绝议论此事。
其目的,身为天子,他景隆帝也多少能猜到些。
不就是想趁机造势,大做文章,舆情铺天盖地下,逼迫朝廷不得不秉公处理,严查澄州一案,让那曹参再无翻身的机会?
这狗东西在朝中与右相曹牧横竖看不顺眼,也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借此机会死咬着不放,非得让曹家焦头烂额地喝上一壶,也情理之中。
可是……方式有很多种啊!
可以上折子啊,可以朝会上撺掇点人以死明谏呐!
为啥就非得这样干呢?
这是个脑子正常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那澄州太守,若换做其他人,你这样乱搞,也就无所谓了!
可那曹参,身份非同常人呐!
更何况,连寻常妇道人家都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知道要脸面,更何况是一国之朝廷。
春汛洪灾引发民变,实在不是啥值得骄傲的事,史官在记录时,往往都还会加上一句“天子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