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却见王修倒是面色沉静下来,声音不急不缓,“说实话,本宫昨日才与庄先生初次相见,自认也算无冤无仇,至少是无私怨!”
“甚至严格来说,对于先生这般,不谋权势俗利,而只是倾尽一生醉心于先贤圣人学问与教书育人的大儒来说,本官还是多少心存敬佩的!”
“暂且不论先生的学问,是否为圣人正道,暂且不论先生身为太子师,又是否德才广播……”
“仅仅就凭先生,能花费足十九年呕心沥血,只为给庄圣人一部《杂草集》做论注,这份常人难以企及的意志,便值得天下人敬仰!”
“这道理,就如同先生今日检验殿下学业,并严加惩戒。本官纵然心中偏颇,可既然身为太子伴读,按照君臣纲常,这惩戒也当受领,而且毫无怨言!”
可紧跟着,却是话锋一转,“可是,这并不代表,本官对先生这位太子师,有多苟同!”
“本官之言,先生既然不服,那今日我这个猖狂小儿,便斗胆冒犯,与先生好好说叨说叨!”
顿了顿,却是负手而立,一字一顿,“自古以来,为人师者,无非六个字!”
“传道,授业,与解惑也!”
“就诚然如你刚才所言,先生承蒙陛下信任,拜为太子师,教授太子殿下圣人学问,教授经史子集,教授诗词文章,教授做人的道理,至今十余载,诚惶诚恐,不敢丝毫懈怠!”
又是一声冷笑,声音已冷凝得出奇,“可今日,本官倒要斗胆问一问,这十余年,先生都教了殿下些什么?”
脸上顿时已是一片嘲讽不屑之色,“圣人学问?”
“先生为太子师,所要教授殿下的,自然无非上孝父母,下爱黎民,德行端正,勤于政务,朝堂清明,是也不是?”
“很不巧,本官昨日下午于太子府当值,闲得无聊,倒也翻了翻史官们呈上来的,这些年所记录的,先生每日的授课的档案详记,多少也有所了解!”
“我送先生四个字,狗屁不通!”
话音未落,刹那间,四周又是一片哗然。
所有人面面相觑,满面惶恐甚至惊魂未定。
赵太白更是一哆嗦,老脸惨绿得发紫,木头桩子般坐在那里,扭头瞪大眼睛望着王大人,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