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讪讪地笑笑。

低头凝视着怀里这张巧笑嫣然如春风扑面的动人脸蛋,本想要说点什么,竟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不是那种没心没肺无情的男人,即便未能亲临战场,却又如何不知,这憨婆娘纵然说得轻描淡写……

可一个女子,仅仅率领两万多骑兵精锐,长达大半年深入广袤草原腹地,刀口浴血一刻不停长途奔袭作战,那是怎样的九死一生?

不知为何,这让他突然想起,北地庆国巍峨皇城中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造化竟是这般捉弄人,那一夜的风情,缠绵悱恻,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可良久,却也只是腾出一只手来,替她理了理耳根几根凌乱发丝,“这大半年,苦吗?”

赵婉点了点头,可又迅速摇了摇头。

“很苦!将士们不但要长途奔袭,就连短暂休整时,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因为谁都清楚,深入敌军腹地,若是一不留神陷入草原骑兵的纵深包围,注定便是全军覆没!”

“而且因为奔袭作战,没有辎重粮草,若是好几日没能得到缴获补给,便只能饿肚子。”

“还有好几次,险象环生,惨烈厮杀时险些殒命当场!”

依然甜甜笑着,“但是每次,一想起在遥远的临州,有个男人在等着我……”

“便又不觉得苦了,什么都值得!”

接下来的时间,倒也平淡无奇。

王修再没说话,只是紧紧搂着怀里这个女子,让她那火辣娇躯彻底依偎在自己怀里,脑袋轻轻枕在自己肩上。

听她说着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夹杂着青草与牛粪味道的清风,还有每逢十五的圆月。

听她说着一次又一次的冲锋陷阵,将士们的苦中作乐。

听她说着得知他身陷庆国梁都生死未卜,是如何焦急如焚。

听她得意地炫耀,当初在乌鸡巷那座简陋的小院子里,是如何亲眼看见他将那细盐提炼之术交给赵太白那二球货,两人还鬼鬼祟祟密谋五十首诗回京城,卖给那些不学无术的官家子弟,大发横财,然后密函告知皇帝……

也听她津津有味说着,因为性格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又武艺高强,小时候是如何靠着一双拳头,成了宫中的孩子王。

只是说着说着,或许终究太累了,躺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依然浓密,凤梧山上依然静悄悄的。

唯独天色似乎终于放晴,头顶乌云悄然散去,天边已有点点繁星。

接下来应该是晴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