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挽歌那日安抚好了左辞后,便忙碌起来。毕竟,三日后便是左云心出嫁的日子,她身为恒亲王府的女主人,又没有婆母帮衬,凡事也只好亲力亲为。好在有陈嬷嬷这个 “总管” 在,陈嬷嬷从前一直跟随在祖母江氏身边,操办这类婚嫁的事情,她心里有数,自是会看着安排。
陈嬷嬷指挥着众人忙前忙后,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事宜。与此同时,左辞亲自前往福林街的宅子,将左云心的养父母英姨和罗叔以及哥哥罗成接了过来。那宅子正是当年左云心从南疆回京时所居住的院落,后来她回归王府,左辞便做主将宅子给了英姨一家三口居住,并且宅子的落户是在罗成的名下,还在官府备了案。
如今那罗宅可不止是一家三口了。罗成早已经成亲了,还是在左辞和挽歌的婚宴之前,那会儿福林街的宅子就是左辞当作贺礼送给罗成的,自然,其他贵重礼物也不在少数。罗成跟着左辞做事,手头银钱宽裕,可罗叔和英姨同左云心一同回京后就住在福林街的宅院,住久了习惯成自然,所以依旧一直住在那儿。
那罗成的妻子不是旁人,正是彩玉,那个当初扮作婢女跟着乔燕到尚书府的女子,她本名叫梁采薇。如今梁采薇刚生下孩子不到几个月,身子还在调养中,便打算等左云心出嫁那日再前往王府庆贺。
“陈嬷嬷,幸好有你啊,” 王府的大管事李宽不禁冷汗直流,他这辈子又没有成婚过,当时他家王爷左辞与王妃楚挽歌的婚事都是由宫中派人来操办的。这左云心出嫁的事情他还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呢。这不有了王妃身边的陈嬷嬷统揽全局,这才让这婚事操持得有理有条的。
陈嬷嬷听了李宽的话,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李管事,您客气了,咱们都是为了王府,为了让郡主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可不得多费些心思。您呐,只管盯着那些个粗重活儿,精细事儿我来多担待着。”
“这是自然的,那些个粗重活哪能让陈嬷嬷您动手。您要是哪儿需要使唤我,您直接开口便是了,这郡主出嫁的事情王妃说了都听您的。” 李宽憨笑着道。
陈嬷嬷自然知晓王妃楚挽歌已经发话了。她与李宽同在王府之中,众人理应相互尊重,况且他这位大管事是王爷左辞身边的亲信,而自己不过是公子楚灏霖房中的老嬷嬷,只是因王妃楚挽歌屋里仅有异画、诗琪、阿梅和青竹四个婢女,并没有配置嬷嬷,她才算是王妃身边的嬷嬷,勉强能归入王妃屋里的人一列。
“嫂子,成亲还这么麻烦的啊。” 左云心不禁有些头疼,看着那长长的嫁妆单子,心里就不由得有些发怵,连继续看下去的兴致都没了。原谅她一介只知道配药配毒的女子,让她去操持经营那些店铺之类的营生,铁定是得亏得底儿掉。
“哪有啊,反正你嫁的是百里子瑜,这些营生的铺子他会管的。” 楚挽歌知道这左云心一门心思沉醉在钻研医毒之道上,不过好在那百里子瑜是个善于打理的。再说了,她哥左辞名下的大多数铺子,不也一直是百里子瑜在照管嘛,如今无非是从帮大舅哥管,变成帮自家媳妇管罢了,又有啥大区别?最大的差别,不外乎也就是赚的银子归了他媳妇,不再流入大舅哥口袋里了。
“可为什么我要看啊。” 左云心十分疑惑,既然都是她的子瑜哥负责打点,她还有什么必要盯着这些。
“那你不得自己看看你手里的铺子在哪,免得到时候进了自家铺子,还傻乎乎往外掏钱。” 楚挽歌让她翻翻那些铺子契约书,本意就是想让她个数,知道她自己手头的铺子都分布在哪些地儿。这小姑子时常外出寻觅药材,哪有不花钱的道理,这不,好些个药材铺子都被拿来当作嫁妆陪给她了。
“可我真的不想看。” 左云心的语气中有些哀怨,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满是对那冗长嫁妆单子的抗拒。
“行吧,不想看就别看了,反正有百里在也不会出乱子。” 楚挽歌看着左云心实在是对那些东西提不起兴趣,就也不再勉强她了。左右那百里子瑜都是自己家的人,且不说他是妹夫,单就凭他是左辞极其信任的人,就断然不会亏待左云心去。这么一想,至于这左云心知不知道嫁妆详情,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还是嫂子好。” 左云心听到不用再看那嫁妆的单子,瞬间眉开眼笑,开心不已,天知道这嫁妆的单子可比那些药方毒方难理解多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条目,看得她脑袋直发昏。
“但那契约书到时候我让阿梅给百里收着,不过这嫁妆单子,春玉你得知道。” 楚挽歌目光转向身边站得笔直的婢女春玉,神色稍显些许严肃,“郡主不想知道,那你可得心里有数,等出嫁那天将嫁妆送过去,你得让人家清楚那些嫁妆上的东西,一件都不能落下,不要失了礼数。”
春玉赶忙欠身应道:“是,王妃,奴婢记下了。”
楚挽歌今日过来看看左云心,让她熟悉熟悉嫁妆这些事儿,其实也不过是依着陈嬷嬷的提醒行事罢了。想当初自己嫁入王府时,哪有人来指导出嫁的这些繁文缛节。她名义上的亲爹慕恒,因罪早已经被赐死,娘亲楚宛然又早早离世,她只能从燕王府外祖家出嫁,至于她的祖母江氏,在那样的重要时刻也没有露过面。
而那藏在深处、不为人知的真相是,她真正的亲爹是那皇帝陈玉。可这身世秘密绝对不能公之于众,一旦泄露,皇家史书定会被涂抹上难以洗净的污迹。毕竟她娘楚宛然未婚先孕,失了清白后嫁给臣子,后来还与那臣子诞下孩子,这样子的情形若是传出去,那些朝堂上的大臣该如何看待这位皇帝?还不得在私底下议论纷纷,朝堂之上怕是也要掀起不小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