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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泛起涟漪未停,四个军士已领着一个灰袍青年穿出了角门,来到了湖心亭栈道上。
马启明远远地就看见了祁京打着哈欠过来,手上依旧握着那柄长剑。
“大哥你看他这嚣张样.......”话音未落,马吉翔忽然抬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你听。”
湖中水涌声里,隐约夹杂着外面街道的喧闹声,这个时辰,端州城早已热闹了起来。
马吉翔将鱼食置在石栏上,转而从袖中摸出了枚鎏金怀表,表盖内侧镶嵌的小像是一个头戴凤冠的半身像。
“辰时三刻。”他合上表盖,看着在面前站定的祁京,道:“早就醒了?”
“睡不着。”
“也对,硬骨头睡不惯软床,得长了膘才行。”
“没人愿意给我时间。”
马吉翔笑了笑,转身对后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祁京见那四个一直盯着他的军士退下,抬步跟上,看见了马吉翔身后绣着的云鹤补子,与这庭院的华丽相比起来,竟有些寒酸的样子。
而马吉翔却并未走到亭台落座,只是随手拿起鱼食,边走边洒,偶尔回头瞥一眼。
他的身形有些发胖,这样子很像一个懒散的富家翁,完全看不到李元胤那种蓄势待发的气势,更无张同敝身上那种静而弥坚的沧桑感。
再者,祁京能敏锐的感觉到他回头看的这一眼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盯着他腰间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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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他比较符合祁京来之前的猜测,外表人畜无害,平平无奇,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穷凶极恶的奸臣。
“本侯转投朝廷四年,也没人给我时间。”马吉翔忽然道。
“风口浪尖,不得不为而已。”
“哈,你是明白人。”马吉翔回头看了一眼,道:“你说会助本侯反败为胜?”
“不错。”祁京道:“但有条件。”
“说。”
祁京看着池中那些跃起的锦鲤,道:“把那六人交给我,我会找到剩下的三人替你脱罪,事毕后给我一个外地的武将官职。”
“就这么点?”
“是。”
“应你了,下次朝会之前把事办妥。”
“好。”
“你还有四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本侯需在三日后知道成效,期间,你可差使侯府的关系,我只要脱手撇清关系。”
“好。”
只这寥寥几句,祁京回南边后所求的几事就谈妥了。
当然,祁京知道这并非是因为马吉翔好说话,只是局势与性格使然。
相比起来,张同敝虽极擅权谋,回都后对外吴党一拉一打,对内楚党又盯又查,但总还是为着山河收复而动。吴党支持的朱氏虽也聪明好斗,却也有底线,不会做出私通清庭之事。而李元胤大权独揽,自身锐利无比的想打压所有人,却也还顾及到北伐大事……
唯有马吉翔,为了维稳自己的地位,他可以先亲吴党而又挟张同敝,弃严峥而又用祁京。
只要有成效,任何关系与任何人他都可以用,也因他就是依靠这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招数才走到了现在。
所以祁京对他的看法并不只在奸臣两字,仅这次而言,他们更像是在做交易,各取所需,最为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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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这些,马吉翔又转过了头看着祁京,在此之前,他其实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投标自己。
他惊奇的并不是对方的胆量,而是认为祁京竟能看清局势,知道自己与他的处境是要一抛一取。
亭台道上,他停下了脚步,问道:“你寻本侯,是因李元胤没答应你?”
“是,他说要留人在你手上打压你。”
马吉翔冷笑一声,道:“他做不成的,张同敞也不行,楚党里的小人太多,内忧外患,我只需稍稍搅动,他们自己就会猜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