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五年,三清总坛,风雨如晦。
即位五年来,三清教遭遇了全天下最残酷的追杀。
饕餮、秦麟四门、受悬赏而来的江湖豪客……这些原本一辈子也不会联手的势力,在此时共同织出一张大网,默契的笼向三清教。
若是三清鼎盛之际,也未必撕不破这张网,觅得生路。可花枕戈在争权的路上,杀害了太多的同侪,令三清教元气大损,面对这张大网,天尊、五劫、各地主事人几乎被屠戮殆尽……
望着大殿内年轻甚至未脱稚气的面孔,许多人自己都叫不出名字,花枕戈不禁体会到当年中兴教主的悲凉。
诺大一个三清教,竟沦落至此?
好在,还有甲在我身边,看着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甲,花枕戈略感安心。
「甲。」花枕戈唤了一声,甲立刻会意,取出东西分发给了众人。
金银、田产、屋契、商铺……
「去过你们想要的生活。」花枕戈不知何时已出了门外。
杀手甲急匆匆的跟出去,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回头叮嘱:
「玉玺、诏书、史料……把这些保存好。」
他们遣散了教众,随后身无长物的离去。
枕戈纪年自今日结束,可三清教却恒存,他留下玉玺,便是坚信多年以后,能有另一个英豪,重铸易朝的荣光。
二人走出,几乎和门外的雨幕融为了一体。
因此,大网收束之时,他们逆着水流逃出生天。
「苗王墓、洞庭湖、白玉州、倭国……天底下能够苟且偷生的地方很多,」花枕戈淡淡道:
「所以我来,不是来求你们保护的。」
「姓花的,你到底想做什么?」脾气暴躁的阔迟大汗皱起眉:
花枕戈抬起下巴:
「复国。」
阔迟大汗毫不掩饰的讥笑:
「就凭你在辽东驻扎的几千兵马?」
花枕戈不理他,转头看向最有威望的突也单于。
突也单于问道: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再打一次长城?」
「不,」花枕戈摇头:
「这次只需要你们替我杀几个人。」
「什么人,用得到我们来杀?」
「秦征武手下的秦麟,一凶三圣。」
「他们是高手?」
「世间一流。」
「你自己的兵马为何不动?」
「他们见到我有兵马,便会调兵来打了,可我若孤身待在草原上,他们多半会用江湖手段围杀我,那时各位趁机包围,便可致他们于死地。」
「我们凭什么答应你?」
「解决一凶三圣后,上次的东西,我再给你们送一份。」
阔迟与突也对视一眼,似是
怕花枕戈反悔似的,他们用极快的速度点头。
「成交。」
「契辽部的都图可汗怎么没来?」
「不用管他,我们二人足矣……」
花枕戈望着满脸贪婪的两位草原首领,心中的厌恶越发深了。
数日后,草原腹地,某处绿洲。
「他们快来了,」花枕戈低声道:
「我与饕餮交锋数次,了解他的习惯,我若是他,绝不会放过这个伏击点。」
杀手甲点头:
「等他们到了,我们便按计划行事。」
随后他转过头,冲后方两千兵马道:
「都记住了?」
「等花教主佯装不敌,逃至泉边时,花教主会大声挑衅秦麟,那时我们便一拥而上,格杀那群人。」军官点头道。
尽管先前已预演了多次,不知为何,花枕戈总怕出什么岔子,所以他决定,最后再预演一次。
花枕戈与杀手甲假装与秦麟高手对战,一路退到了绿洲泉眼边。
「秦麟贼子,受死罢!」花枕戈大喝一声,只见木林深处,早已埋伏多时的军队便如潮水般涌出,将泉眼团团围住,弯弓控弦,杀气腾腾,敌人万万逃脱不得!
预演便到此为止了。
二人退至军伍中,见预演愈发流畅,花枕戈不禁得意,于是冲着并不存在的一凶三圣道:
「我们就在这儿,谁敢杀我!」
「我敢!」身边几名军士同时一声大喝。
花枕戈立刻遍体生寒,连血液都几乎凝固。
他感到了强烈的死亡威胁。
扮作士兵的一凶三圣同时出手,誓要一招击杀花枕戈!
当花枕戈转过身时,却只见到了碎裂成无数块的杀手甲。
这忠诚的奴仆,替自己承受了致命一击。
花枕戈心中有无数思绪涌动——受到背叛的错愕、面对危险的紧张、甲死去的伤痛……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什么都没有做。
草原军队默契的散开,把位置留给一凶三圣,士兵搭起箭,指向中心泉眼,猎物却换成了花枕戈。
玄武先生没有半句废话,一掌拍向花枕戈,花枕戈气沉丹田,出掌相对,双掌相交,玄武先生竟脸色一红,腾腾退了两步步。
另外几人立刻抢近,阻挡花枕戈追击,同时心中暗惊——这花枕戈一身邪功当真惊世骇俗,称之为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了。
可花枕戈却傲立当场,不但不追,反倒倒负双手。
青龙先生长剑一指:
「魔头,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说?」
朱雀先生蓄势待发,盯住花枕戈的要害:
「我们不会跟你讲什么江湖规矩,一拥而上,你必死无疑!」
带着面具的饕餮一声怪笑:
「有遗言就快说,耽搁时间,陛下可要怪罪了……」
「遗言?有的,」花枕戈道:
「这奴才跟了我好些年,我要替他收尸。」
「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们会替你做这件事!」青龙先生说罢,就准备抢攻,却见花枕戈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倍。」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