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万桃红自京城归来之后,满心欢喜地想要与家人分享这一路的见闻经历。然而当她踏入家门时,却发现家中气氛异常凝重,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走进父亲的房间,只见父亲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万桃红疾步上前,紧紧握住父亲那双干枯的手,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父亲艰难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女儿身上,那眼神中包含着无尽的慈爱和眷恋。他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便缓缓合上了双眼,从此与世长辞。
按照家族的地位和身份,本该将这场丧事办得隆重而风光,邀请各方亲朋好友前来吊唁。但万桃红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疲惫,那些官府的官员和商贾大户人家的嘴脸让她心生厌恶。于是,她决定不事张扬,一切从简,默默地将父亲埋葬在了会稽山上。
失去丈夫的打击对于母亲来说实在太过沉重,她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精神也变得恍恍惚惚。看着母亲日益憔悴的模样,万桃红心痛不已,忍不住叹息道:“母亲啊,您的精神已然崩溃,灵魂早已随着父亲而去。还是早些为您准备后事吧……”果不其然,仅仅相隔半个月的时间,母亲也追随父亲而去了。
接连办理两场丧事,让整个家庭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金桃的父母深感岁月无情,觉得留给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遂萌生出前往诸暨看望儿子金龙的念头。刘文昌和金桃深知二老的心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亲自将两位老人护送至诸暨的汤家村。
此后,万桃红再也无心回到回春堂坐诊行医,她与刘文昌、金桃、刘睿泽、刘清婉一家五口留在会稽山,为逝去的双亲守孝。山中宁静的氛围或许能稍稍抚慰那颗受伤的心,让他们在缅怀亲人的同时,重新寻找到生活的勇气和希望。
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刘文昌悠然地坐在自家院子中的一把太师椅上,闭着双眼,尽情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的舒适感觉。就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刘文昌缓缓睁开眼睛,起身前去开门。门一打开,他惊喜地发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多年未见的好友陆游!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流露出重逢的喜悦和感慨。
他们一同走进院子,在石桌旁相对而坐。寒暄几句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分别后的这些年各自的经历。陆游不禁长叹一声,说道:“自从台州一别之后,我先是去了四川一待就是一年多,承蒙范成大保举去福州待了整整一年。随后又被调任至江西主管当地的水利事务。可谁能想到,那一年江西遭遇了罕见的洪水泛滥之灾。我辛辛苦苦忙碌了一整年,到头来却未能得到应有的赞誉,反而被贬谪回了家中。”
听到这里,刘文昌也是苦笑连连,他无奈地摇着头回应道:“陆兄啊,不瞒你说,小弟我也早已辞去官职,如今闲居在家。经历过官场的种种风波和险恶,我已然心灰意冷,再无重回官场之意,只盼着能够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度过余下的人生岁月便足矣。”
陆游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刘文昌的心境。接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近日听闻范成大也遭贬谪,被发配到了灵霄宫。我本打算明日去探望一下他呢。”
刘文昌闻言,略作沉思后说道:“范大人一直心系官场,未曾放弃过仕途之路。然而京城之中耳目众多,我们此时贸然前往探望,恐怕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负面影响。依我之见,还是不要去为好。不过话说回来,当今圣上起用了王淮担任宰相一职,此人致力于推动农商发展,力求提升国家实力。说不定,范大人还有东山再起的机遇呢。”
陆游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打消去探望的念头吧。反正闲来无事,正好可以时常来打扰兄弟你啦。”说完,两人相视大笑起来,仿佛将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数日后,风和日丽,刘文昌怀着满心期待踏上前往陆游之家的路途。陆游的居所位于山阴县境内,与刘文昌的府邸相距并不算远,然而两者之间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当刘文昌终于来到陆游家门口时,眼前所见令他不禁为之惊叹。陆游的家极为简陋,不过区区五六间低矮的瓦舍错落有致地矗立着,四周环绕着一圈简单的篱笆围墙。远远望去,这几间房屋显得有些破旧不堪,仿佛历经岁月沧桑的洗礼。
刘文昌缓缓走近,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暗自感叹陆游生活之清苦。他轻声叹道:“陆兄一生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却未曾想到家中竟会如此贫寒。观此地皮颇为宽敞,小弟愿出资相助,为陆兄将此处改造成一处舒适宜人之所。”
陆游闻听此言,连忙摆手婉拒道:“贤弟美意,愚兄心领了。愚兄承蒙兄弟诸多恩惠,怎好意思再劳烦贤弟破费?况且愚兄生性淡泊,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并无过多贪恋。有此一间草房能遮风挡雨,便已足够。如此这般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岂不是更为洒脱惬意?昔日辛弃疾等数位好友也曾提及要助我改造庭院,皆被我一一回绝了。”
刘文昌听闻这番话语,心中对陆游的高尚情操愈发钦佩不已,感慨万分地道:“正是在如此空灵清幽的环境之中,方使得陆兄的诗文如明珠般闪耀夺目,独具韵味啊!”
陆游微微一笑,豁达地说道:“人生匆匆数十载,如今想来,余生恐怕唯有这诗文相伴左右了。”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世事无常的感慨,亦有彼此相知相惜的温暖情谊。
临别时,刘文昌说道:“小弟估摸也就在这会稽山终老一生了,有陆兄在附近做伴也是前世修来福分,我会经常来看您,您有空也可随时来喝两杯。”陆游道:“兄弟不要讨厌愚兄就是。”说罢两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