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小郎君欢欢喜喜地拿出一只簪子,小心别在她发间:“我跟你说,今晚我遇到贵客了,出手实在大方!咱们今年都不用愁了,等我再努力些攒够钱,我们就能租下一间正经铺面,你不用每天日晒雨淋地出来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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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过是只最普通、最不起眼的素簪。
就像当年凌央当掉催雪给她换的那只。
眼前景象忽然从花天锦地的洛阳变成了梧州,从黑夜变成白天,一个病弱单薄的少年正抱着催雪局促窘迫地站在当铺门前。
霍晚绛眼眶酸胀,忽停下了脚步。
小女郎笑颜如花,万般珍重地抬手抚摸发上素簪:“知道了,我的好夫君,这回且容你破费一次,下回不许再这样啦。你看看你的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还想着我,不说了,我还要去给后面那桌客人送面。”
她捧着热气腾腾的面碗起身,又欲避让进摊一观的客人,一不小心就撞到了霍晚绛身上。
“当心。”
卫骁及时伸手护住,手背被面汤烫得一片红肿,余下那些拦不住的也尽数挂在了霍晚绛的白狐裘斗篷上。
小女郎见自己冲撞了贵人,吓得花容失色:“夫人对不起,对不起……”
小郎君听到动静,忙放下手里的面碗跑了过来。见竟是方才的贵客,他想也没想就掏出霍晚绛给他的金饼双手致歉:
“内子年少,手脚笨重,不小心冲撞了夫人,毁了夫人的披风,还望夫人收回此物,余下的钱我会慢慢偿还。”
霍晚绛骤然间热泪盈眶,只哽着声匆匆说了句无碍,便抹着泪大步逃离。
……
当夜回到别院中,她又梦到了凌央,但这次是久违的少年凌央。
她已经许久没再梦到年少时的他了。
自从回长安后,每次梦到他,皆是冕服加身。她与天子凌央说着说着话,那张熟悉的面孔就会慢慢扭曲化为晋武的苍老模样,会掐着她的脖子骂她不得好死。
即便是在梦中,凌央也给她留下了许多不好的记忆。
这一次,梦里的他却穿着她亲手给他缝制的第一件衣服,蹲在桃溪村的小溪边,笨手笨脚地拿小刀刮着鱼儿的鳞片。
冬天的水很凉,冻得他双手开裂惨不忍睹,混上了鱼血,就连血腥味也这般真实。听见她靠近,他扭过头,眼睛比天上骄阳还亮,他笑吟吟道:
“阿绛,你受了重伤身体不好,我给你煮鱼汤喝呀。”
霍晚绛在梦中却已是如今模样,她缓缓蹲在凌央身侧,看着他低头时额前散落的碎发,挡住他清隽泠然的侧脸,世间无一人能敌得过十八岁的他了。
她对着梦中人,也是对着自己,在冥夜中无意识地小声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