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臣突然心血来潮，要向京城来的哥哥们学习，也要把革命火种撒遍天下，说干就干。

刘臣把六郎发给他的红袖标佩在胳臂上雄赳赳地回家了，问爸爸讨了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四元三角七分，毅然投身到狂热的革命洪流——

“小杂种！最好离开九原城永远别回来！”

刘臣自然是不会知道爸爸内心的咒骂，现在的他只是担心这点生活费够不够他去传播火种。

实际上刘臣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坐火车不要钱，住的是接待站不要钱，象刘臣这样拿“助学金”的小将吃饭也不要钱。大串联之初，出远门的不算多，人也比较老实，火车不拥挤，秩序不混乱。列车上的乘务人员自然大力支持小将的行动，他们甚至动员觉悟高的乘客把卧铺让出来，给小将坐。

“小同志，请坐。”

刘臣简直受宠若惊。这是刘臣平生第一次坐火车，感觉特别兴奋，当乘务员做通卧铺车厢旅客的工作，把卧铺让出来时，刘臣感动的哭了。

其实刘臣并没有真的想走遍天下，他也并不知道该怎么传播火种，他纯粹的就是想离开九原城去别的城市看看，但是在别的城市下了火车，刘臣发现无论哪里都和九原城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楼房区，一样的平房区，满大街一样的标语，到处都是精力旺盛的半大小子，连各所学校的各种大会都大同小异。

真正让刘臣感到快乐的，其实只是坐火车的旅途过程，从小到大被欺负的刘臣，只有在火车上才真正被人尊重，无论是乘务员还是旅客，每个人都对刘臣非常友善，没有人叫他叛徒，没有人欺负他。

九原城在历史上也算是京北重镇，盛产铁石，交通发达，到如今更是北方靠近边境线的铁路枢纽，从九原城出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铁路大站。铁路沿途的山峦长河，让刘臣对书本上描写的祖国大好河山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啊！

刘臣的想法十分简单。但实际上折腾了半个月后，刘臣已经忘记了离家的缘由。刘臣纯粹的想家了，并不是怀念被爸爸打或者被六郎打，刘臣只是觉得该回家了，于是就结束了快乐的火车之旅，回到了九原城。

现在的九原城内，学生们已不再是主角，很多大人也卷入洪流中，刘臣越来越觉得不好玩了，因为他不再是小将了，他曾经的外号“叛徒”成了他被同学们攻击的理由，尤其是六郎，对刘臣的欺凌变本加厉。

刘臣不敢反抗六郎，更不敢单枪匹马面对激情四射的同学们。于是刘臣尝试回家折腾，爸爸先让他跪下，然后说，

“你去哪儿折腾，折腾都行，就是不能折腾我！你小子给老子记住了，没有我就没有你，没有我就没有这个家！”

没有我就没有你，没有我就没有这个家！

这话刘臣并不怎么理解，可这年头，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无奈的刘臣再也没敢在家里提造反的事。

出乎刘臣预料的是——平时和老豁牙子有说有笑的妈妈，向居委会揭发了老豁牙子，说老豁牙子的故事全是大毒草，都是四旧，都是封建余孽。只是没人把老豁牙子当回事，在众人眼里，这个只会讲些低级趣味故事的老太太，根本就是无足轻重毫无价值。

出乎意料的还有贾援朝，一向打不还手的他，也许是被六郎打的忍无可忍了，竟然抢了六郎的刀子刺伤了六郎、、、、、、

也许是巧合，六郎被刺伤没多久，他那最亲近的哥哥五郎也出事了。刚刚成年的五郎已经是九原城胡人区最狠最凶的打架王，无法无天的他，天天和人打架，终于有一次落单被人围攻受了重伤。

听邻居们说，重伤的五郎住院不到一周就从医院逃了出去，第二天晚上死孩子山多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而五郎也从此消失，再也没有出现在九原城，六郎也再没有提起过这个战斗力超强的哥哥，没人知道事实真相到底怎么回事，仿佛五郎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