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赵高给人的印象就是满身书卷清气,这会儿对着娃娃文绉绉地措着辞,任谁也没发现其中的玄机。
果然听到这四个字,想起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和个不懂事的娃娃计较,几位吹胡子瞪眼的尊者那张老脸都跟着红了一红。
方才那个关内侯摆摆手,示意自家的家丁将哭完依旧抽抽搭搭的娃娃放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才堪堪止住哭声的娃娃红着眼眶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关内侯,听他一说又吓得瑟瑟发抖:“听……听不懂。”
说完惊恐地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温和的赵高那里最安全,便转过身去,双手紧紧抓着赵高的衣服,缩进他怀里,如此觉得还不够又换了个更让他安心的姿势,改双手环在赵高脖子上,自顾抽得更凶了。
赵高的白衣上瞬间多出了个可疑的黑印子,他低头恰巧看到,无奈一笑,又柔声哄了几句。
娃娃渐渐平静下来才啜泣道:“阿……阿母病了,让我去领她做工换来……换来的豆子……看热闹……就……然后……没意思……出去袋……袋子挂坏了……呜……回去阿母……”
得,赵政那几个族叔见此情景只觉得脑仁儿疼,看他这样子显然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况且这般可怜也不像作伪,虽心有不甘也不好再这么拘着了,于是摆摆手让他走。
谁知他看着地上散落的豆子竟然还想捡回去,赵高“察言观色”赶紧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没摸着,又转身向李旬留给他的一个锐士借了点钱,交到木愣愣看着他的娃娃手上,轻松拍了拍他的头,才总算把人给哄走的。
有这么一出,赵政的那些族叔看着周遭对这边议论纷纷时不时掩嘴轻笑,自觉脸上无光,对赵高撂下句“这事没完”便悻悻离去了。
赵高礼数周全亲自送了一程,回来到了官署后堂,左右没人了从怀里拿出一袋钱币丢给锐士,锐士低头看着手里的钱彻底傻眼了:方才不是才说钱吗,这分明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其实赵高早知道,今日赵政的这些个族叔摆明了就是来他面前抖一抖威风的,为了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
这些人一来口口声声直指盐务署理亏,兜兜绕绕说了半天也不说为了什么,话里藏锋威胁强迫的事情倒是干了不少,到头来还搞得像是盐务署有过,要在这里让大家做个见证。
对客气的人他自然会用客气的法子,可是对那些不客气的他也不介意当一回无赖。以他提早对这几个人脾性的了解,出去前就先找人安排了这么一出。
虽然他也知道用这种法子把人给挡回去,治标不治本,盐引法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迟早还会找到他。但他也十分肯定,只要拖到李斯那边有结果,掌握主动的可就不再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