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声号角吹响。
柳朝阙被带着离开,转头又到了新的战场。
几年都未有改变的容颜让她于军队之中鹤立鸡群,打不完的仗让她的脸上多了点疲色。
她每次的选择都如同走钢丝,但好在她是照着答案作解答。
但每一次同伴的离去,每一座在山岗上飘扬的鲜红旗帜,让她难免震颤,他们就如同前仆后继的愚公,去移开那座压迫着他们的大山。
“有没有多余的纱布?”
“止血钳,止血钳!”
临时搭建的医院里,战士们在忙碌,她们用双手握紧不断抖动的双手,大声地说着:“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只是纱布用完了,止痛针早已告罄。
她们不得不用溪水清洗,简单地消毒后,用于创口修复。
很多人都凭着意志挺过了高热,也有些人倒在了感染上。
柳朝阙躺在这临时搭建的病床上,不知为何,她好像已经习惯了。
刚才的战役中,一个爆炸碎片扎进了她的胸口,她凭借着一骨子劲儿,往战壕里跑去,这才等来了救援。
只是,没有麻药的手术,实在是太痛了。
这并不是说她不够坚强,她抽动着嘴角,压抑着自己的喊叫,但整个病房里都是惨叫声。
她的惨叫似乎并不突兀。
她青筋暴起,她抽动着嘴角,她翻着白眼,她大喊一声:“啊。”
“啊!”
“啊啊啊!”
此起彼伏,在剧痛中,她似乎见到了她死去的太公。
她想她再也不想受伤了。
军队需要撤离,她们这些还未恢复的,就带着满身的伤,相互搀扶着,跟着大部队走去。
行路本就艰难,何况病残。
天公不作美,还下起了雨,她讨厌现在的雨,没有雨伞,只能用薄薄的树叶,用衣服挡着。
受伤的部队中,很快又有人发起了烧。
这场雨,又带走了好些人。
布鞋已经湿透,露出了羞人的脚趾,脚趾已经磨出血泡,又变成了血,贴在了她的鞋上,几万步,用脚走,没有舒适的小轿车,连那街边扫码就能上的小绿车也没有。
她不知道大家是怎么坚持的,只是抬头,看向那旭日东升,那没日没夜的疲惫,似乎也轻了些许。
仗还是在打着。
路是自己走的,即使再过艰难,又有何惧,只是在看着那万米长城,看着连绵的雪山,看着冻死的老将士。
柳朝阙又有点恍惚了,苦,实在是太苦了。
她吃了口树枝,又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继续向前。
是啊,太苦了,可是之后,会很甜。
她就带着这份期待,枕着月光,在草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哥哥?真的是你啊。”
柳朝阙站在了熟悉的英伦街道,看向相遇的两位男女主。
她赶忙冲进了面包店,抱着个梆硬的法棍面包,就在街边啃了起来。
别管什么男女主了,她快饿死了,天天啃树根,她感觉自己都变成树根了。
路人频频投来异样的目光,她穿着破烂,脸上沾着泥灰,只有头上带着的星星熠熠生光。
即使再怎么饿了,她的左右手依然死死抱着四五根面包,艰难地将头伸到面包边上,快速地啃着。
面包挡住了她本就脏兮兮的脸,柳竹烟转过头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她。
柳朝阙却能透过缝隙看到她的脸,她妹妹似乎变成熟了些,脸上化了妆,穿着个小洋群,手里还提着个棕色书包。
她这几年对于时间的观念很是模糊,也很久没了解到家里的事情了?
只是她明确记着周清言不是说自己要出去闯闯吗,怎么闯出国了?
她妹妹咋也跟了上去,似乎还是上次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
“竹子?你怎么在这。”男人更加英俊的脸上透露着十足的欣喜,细细地打量着她:“变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