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为主君,在关键时刻不去争抢有利形势,反过来先约束自己人,谁还为你舍生忘死?”
李相夷扯了扯嘴角不说话。
“换做你师兄——”
“换做师兄,他会第一个去抢那传国玉玺,那样便对吗?”李相夷有些窝火,抢白道:“且不说争抢之人何其多,会折损多少人,这种混战中先入局者最易替他人做嫁衣——何况大家有盟约在先,对盟友大开杀戒、留下率先背信弃义的污名,平白给人群起攻之的借口。”
“何况,得民心者得天下,总也有些道理吧?既是暴政已久,但凡有点良知的谋臣官吏,也不会投奔那些眼里只有权力的主君。”
“我抓住最根本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李相夷觉得,自己做成了建立四顾门这样了不得的大事,决策眼光不比那些纸上谈兵的世家子弟高明?
叶灼说的这些,不就跟紫矜强调的那些一样,都是退让的借口吗?
“我并没有让你这样做啊。”叶灼好笑,“浪费人命去抢夺一块不值钱的印章,那是草莽才做的事。”
李相夷一噎。
他确实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两件更紧要,但又不愿再叶灼面前暴露无知,只好看着她,等待下文。
“当年大熙的开国皇帝呢,实力其实不太起眼,但他入城之后第一件事,是去丞相府和户部、吏部的尚书府里搜罗账册典籍。”(注)
“其实对一个国家来说,比体恤百姓更重要的,是正常发挥朝廷的功能——抵御外辱、维持治安、保证交易能正常进行。”
“你得知道城中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存粮、尤其是——有哪些在民众中声望的官吏、豪杰,甚至是说得上话的地头蛇。”
“这样才能迅速组织起有效的管理,不出乱子。”
“这些人分散得很,不可能自己组织起来,主动投奔某一方势力。一旦在无所适从的时刻被你掌握,以后也会习惯性地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