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这才发现，姜年不知道何时戴上了一整张面具，如果不是他的声音，白玉想自己认不出来。

“蓉儿她只是想逗你玩，没有别的意思。”姜年温和的说道，看着白玉眼神里的惊恐，他嘴角微微上扬，伸手缓缓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没事的。”

骇人惊闻的一张脸，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不甚贴切。

像是说书先生嘴里最丑陋的怪物，狰狞，恐怖，可怕，整张脸都被撕裂开来，五官淡化，只剩那骇人的嘴和笑容。

这张脸同样出现在白玉自己的右半边脸上。

旁边的蓉儿依旧笑嘻嘻的，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白玉本能的产生了恐惧，他想要逃，他要逃，他挣扎着翻下床，拖着虚弱的身躯爬着，踉跄着来到了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忧愁。

“白玉！”

白玉下意识的转身，却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

因为姜年那张狰狞恐怖的脸不知道何时，又不知道为何回到了正常的那张脸。

姜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东西：“喝了这个就不会变成怪物。”

“你要喝吗？”姜年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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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喝，当然要喝，白玉仓皇着又跑向姜年，想要拿他手上的杯子。

姜年递给了他，白玉没有理会身后女人的制止声，同样也没有理会蓉儿的嘲笑声。

他一饮而尽杯中之物，甘甜，清甜，白玉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琼枝甘露。

更让白玉开心的是，喝完以后，他的脸果然和姜年一样恢复到了正常。

“这是什么？”心情稍微平静下来的白玉擦了擦嘴角的鲜红液体，有些好奇的看着姜年问道。

“血。”

“爹爹给你喝的是人血啦！”

白玉再次晕了过去。

睁眼，闭眼，已是十年以后。

白玉坐在小河边，沉默的用着手里的石头打着水漂，有时候一个恍惚，他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因为喝了人血而晕过去的小屁孩。

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间那个喜欢嘲笑他的小姑娘……就要嫁人了。

蓉儿出落的亭亭玉立，和他的师娘一样，是个美人。

她要嫁人了，嫁给江左城的有钱公子哥。

“你凭什么让蓉儿留在玉儿的身边？你看看玉儿，好端端的一个人，因为你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决定蓉儿出嫁的那天晚上，师娘和师傅大吵了一架。

“我们总要听听蓉儿自己的意见。”姜年的声音是那么的底气不足。

“让蓉儿留在玉儿身边，就像现在的我和你一样吗？东躲西藏，待在这深山里过一辈子吗？”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白玉没有再听下去。

师傅和师娘的架吵完以后，再也没有人让蓉儿留下来。

在得知自己要嫁人以后，蓉儿和白玉吵了不知道多少次，她眼里含泪，生气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舍得挽留她一下。

“好，你就这么希望我嫁人对吧？好！我嫁！”

这是蓉儿对白玉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那天以后，白玉再也没有见过蓉儿。

世上万般愁苦事，无如死别与生离……白玉真的再也见不到蓉儿了。

而白玉，也再也不是白玉了。

黑化后的白玉不再是那个温和的白玉，而是成了了无牵挂却愈发恐怖狰狞的大恶人。

林怀夕把白玉过往时的回忆演的很好，因为他可以去感受，去领悟，因为他以前的生活也确实就是这样，狼狈不堪。

白玉和他半斤八两，只不过白玉似乎更可怜一些。

因为白玉还毁容了，还要接受他人无休止的厌恶和嘲讽，还有那无声却伤人的异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