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杨先生,你这都看多少天了,这台车除了里程高了点,真没什么问题。”
二手车贩子老刘简直有些无语,这位杨先生自打月初开始就来找他买车,从月中看到月中,再从月中看到月尾,简直把他的市场看了个遍,就是没中意的。
说破天这么一堆破铜烂铁,杨先生看了这么久一直不下单,要不是老刘底子干净,他还以为眼前的男人是警察来探他老刘的底的。
这想法还真让老刘猜对了一半,杨树是警察,不过却只是辅警。
“不是里程的问题,是价格......”辅警杨树终于交了底,“价格有些超了。”
“您要多少钱,您给个价,从一万到十万我这都有,只要您开口”老刘感觉今天这三句话的进度比他这一个月都大。
杨树伸出三根手指:“三千”,说罢脸面又有些薄,“三千左右,有吗?”
老刘笑了,不知道是被逗笑的还是气笑的,说罢他领着杨树穿过重重汽车来到一间废旧库房,解开胡缠一通的铁链子,里面是各种行将就木的老车。
“喃,这边车两千一辆,那边的四千一辆。”老刘头也不抬的点了根烟。
“里程多少,还能开多久”杨树看了看眼前的老车,甚至看到了90年代的桑塔纳。他走到邻近的车旁,趴在车窗上想要看清仪表盘数字。
“别看了,基本都40万公里往上”
“这也太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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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车养人,别挑了,有多大锅就下多少米,你就这么点米啊只能买这些车。”老刘把烟头扔地上踩了又踩,又大声吐了痰,“行了行了,想要你就挑个中意的,不想要我就关门,你上外面再看看。”
杨树悻悻地走出了汽车市场,钻进了停在路边的警车。
“怎么样,又没挑上?”即将退休的卢警官头也不抬的看着报纸。
“世道真有意思,我一个买家被卖家赶出来了”杨树自嘲地笑了。
“慢慢挑,不着急,买车是大事,以后它就是咱男人的避风港”老卢笑着放下报纸,发动汽车。
“这是要去哪?”杨树问。
“伊丽莎白宫”
“什么?”杨树心里像被鞭子抽了一下,伊丽莎白宫是他的滑铁卢之地。
“去那干什么?”杨树追问。
“听说,伊丽莎白宫今天要搞个发布会,媒体说是都被请去了,咱们也得过去看着。”
说着卢警官把钥匙递给了杨树。
原来如此,杨树接过钥匙娴熟地坐进了主驾驶,警车缓缓启动,驶向伊丽莎白宫。
路上,卢警官终于向杨树问出他这一个月来的疑惑。
“杨树,你这一个月天天跑二手车市看车,是想干什么?”
杨树从未告诉过卢警官他不能再干辅警了,不想告诉他为了家庭他不得不退出警察队伍。可事到如今瞒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卢警官,我可能以后不干这行了”杨树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终于还是到这步了。”一头银发的卢警官对此好像早有预感,他忽然仰头看着车顶。
“累了?”卢警官突然问。
“不是累,就是有点不轻松。自己工作不轻松,家里人的负担也不轻松”杨树坦然说道,“当警察是我小时候的梦想,但人不能靠梦想活着,我如果一直干辅警对家里人太不负责任了。”
“长大了,杨树”卢警官的笑容很拧巴。
“长大了,做不了梦了。”杨树的笑容很凄凉。
“你第一次穿制服的模样我还记得,跟我当年一样憨”卢警官打开窗户点了根烟,“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建议你再好好想想,如果到了月底你还坚持转行,我亲自帮你给局长打报告。”
“谢谢卢警官,但是,不必了”杨树只顾看着前方的路。
“再想想吧,嗯。”
卢警官猛抽了一口,然后透过窗缝把烟扔进了雪地里。
二人一路再无言语,驱车赶往伊丽莎白宫正门。
那里,早已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