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淑妃神色忧虑,紧紧攥住姜晗的手,她的腰,是十三岁的秋日受的伤,那一年,匈奴知道秦州附近十三城大丰收,匈奴大汗摔领三万精锐骑兵劫掠,她是在那一场反抗里,留下的永远的、抹不去的关于战争的记忆。
尸山血海,大地变成红褐色的,放眼望去,全是东倒西歪睁着眼睛求救的人。
她以为她会跟她的兄弟姐妹一样,死在他们家里世代守护的地上。
流水一样的记忆冲击着任淑妃,她最后闭上眼睛,眼尾有晶莹的闪光,稍后又睁开,“姜晗,我好想离开。”这是任淑妃入宫七年以来,说过最放肆的话,她想离开这里,回到秦州。
任淑妃的声音没有情绪,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姜晗的心在这一刻拧成了结,她想,可能她是懂任琇莹这一刻表达的意思。想要回去是一种你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结果,你绝望又无力,挣扎之中又看不见希望。
要怎么描述,就跟她将整个头滑落进浴桶时,那种窒息的感觉一样。
“姐姐。”姜晗叫了一声,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想,任琇莹一定想要回到战场,一定想要跟她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并肩作战。
可是这些都不可能。
她现在是大景朝熙庆帝宗钦的淑妃。
是皇帝的嫔妃,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挟|抢上阵的少女。
任淑妃久久的沉默,最后只道:“希望大家都有好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可怜大公主如今只有豆蔻年华。”任淑妃最后叹息道,谁都知道,若是匈奴强攻秦州,大公主和亲是最快稳定跟乞塔关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