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出生的。
他上有哥哥,下有兄弟姊妹六七人,自己虽是嫡出,但有哥哥在上压着,若无意外,也跟继承家业无缘。
他和戚红药,也算得上少年相识,他知道,这个女孩子对自己是有意的。
他更知道,他和戚红药的事,是家族的意思,他们都希望,他能够“攀”上孙姑姑这根高枝儿。
一开始,沈青禾不是没有怨愤。
他是个男人,有自己的雄心壮志,他本来是不屑于靠女人、也不觉得有那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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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讨厌戚红药,讨厌这个困住了自己,让自己失去其他发展可能的女孩。
这是他少年时期的想法。
后来,慢慢的,随着阅历的增加,眼界广了,他也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能力,虽然不愿承认,可是算来算去,跟戚红药结契,竟是他能走的最好的一条路。
这是他的机会。
虽然她并不是顶尖的美人,但跟出身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况且她的能力也的确出众。
沈青禾知道她喜欢自己,他也任由这种喜欢肆意生长,反正,他享受这种感觉,虽然暗暗觉得她的外表配不上自己,可是,在其他方面,他需要这么一个对象。
但近来一段时间,戚红药的反应,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自二人相遇起,那女孩儿的视线,就总是若有若无的围着他打转儿,多少次,只要他需要,她就会出手,替他解决一些“麻烦”的妖物,而且不争名利,通通算在他的身上。
当然,沈青禾是从来不会直接开口,提这种略显下作的要求的。
他只要暗示一下就够了——暗示自己为除一只恶蛟而苦恼,不出三日,戚红药就能带来那恶蛟的头颅。
暗示自己看中了一株深植于寒潭的灵草,那几十个天师试了百次,折了大半的地方,戚红药说进去就进去了。
那一次,沈青禾清楚的记得,她连着三次入潭,前两次都冻得口唇青紫,战栗不已,难以潜入最底部,本来,他都看不下去了,心生恻隐,柔声劝道:“算了,那寒草不要也罢,你的安全重要。”
只是说话时,难掩落寞之色,显见是违心之语。
戚红药话不多,从来也不跟他啰嗦,只是看了眼他的神情,便转身离开寒潭。
沈青禾有一瞬间的失望,以为她真的放弃了。
可是,很快,那道纤弱却坚韧的身影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她手中持着一个小小的酒瓶,走到谭边,拔开塞子一饮而尽。
他眼睁睁看到,有腾腾的热气从她肌肤上散发出来,她的脸色,开始显出了一种不正常的红。
“这是?”他看向那个小瓶子,有心问,又及时止住了。
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不知道,才是无辜的,不知道,人情也就没那么大。
她付出什么,都是她自愿的,不是么?
凭着那一点“火毒酒”的热力,戚红药第三次下寒潭,这回撑到了地方,顺手剖了一条吃人的水蟒,然后,在沈青禾饱含期盼的视线中,送上寒草。
她在寒潭里浸了将近一个时辰,后来火毒酒的效力也持续不了这么久,等到再上岸时,她裸露在外的部分肌肤,令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已经死了三天的尸体。
沈青禾感动得凝视了她半晌,轻声道谢。
她抬了抬僵硬的胳膊,抹去脸上的水,低声道:“没事。”她想说,你高兴就好。但这话有些肉麻兮兮的,她说不出口,只是瞄了眼那俊俏青年的表情,心里偷偷高兴。
沈青禾没接到她的目光,那时候,他在小心翼翼的收好寒草。
其实,他们私底下很少见面,几乎每一次,都是他遇到了麻烦,才会想起她来。
戚红药也不会纠缠他,很少主动找他。
沈青禾对这一点,还是很满意的。
这方便他将两人的关系维持得不远不近,不冷不热。
但这种情形,持续到半年前戛然而止,突然之间,她就冷落了他。
过去,他们虽然见面也少,但是她从来不会躲他。
但最近——尤其是二月份那一次,沈青禾着人透出消息,让她知晓自己遇到了麻烦,需要帮手,却并没有得到跟往常一样的迅速回应。
或者说,回应了,但来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