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他们被安置在了一间破木屋内,大妞给他们送去了水和土蛋饼。
大约是终于可以停下来了,狗儿终于在大妞退出前说了离开陈家沟后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没有一点少年人的味道,像是被粗砂打磨了无数遍。
狗儿看着大妞,艰难地问:“你们……要让我们干什么?”
他迟钝的脑子想不明白,他走了一路想了一路,除了思考下一顿能不能吃到东西以外,想的最多的就是:她们要让他干什么呢?
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在村里也是人嫌狗憎的存在,因为不如壮劳力能干活,可吃得却不比壮劳力少。
还没大旱之前,即便村里有富裕人家让他们去帮忙开荒,也不肯包他们的饭食,只给铜板,于是他们干完活,铜板也就花完了——要把钱再给主家,人家才给做饭呀!
于是一年到头,他们手底下存不下几个子。
到了冬天,也多是窝在村长为他们这些孤儿留着的破屋内,靠着邻里的施舍熬过去。
幸亏不是成丁,他们还能活到现在,否则就他们这样的情况,服完劳役回来可没有时间休养。
大妞想了想,她认真道:“要你们干什么?我也不懂。”
她大喇喇地说:“是她要你们干什么!”
她?
狗儿茫然地看着大妞,不知道这个“她”指得是谁。
大妞双手合十,朝远处拜了拜,这才说:“她是天人哩,从天上下来,救苦救难的!”
农人多迷信,毕竟种地是完全的靠天吃饭,即便有了水车,可老天爷说干旱就干旱,说下雨就下雨,在老天爷的力量面前,农人的力量微薄得不值一提。
既然这股力量无从抵抗,那便去敬拜它吧!求它稍稍怜惜。
狗儿依旧茫然,但他顺着大妞的话点头。
此时此刻,谁给他饭吃,谁就是神仙。
他来的时候看到了村子里的蓄水池,哪怕是个傻子,也不想离开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