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
江宴川站在恢复了平静的院落当中,抬眸静静看向远处深邃的夜空,眸光随着星光闪烁。
半晌,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在院子当中响起,听不真切,又有几分像是周围飘荡的风声。
关执礼的脸,还是能看出几分江思林的影子的。
尤其是当他的半边脸隐入了昏暗的夜色之后,与江思林很是相似的棱角就显现了出来。
看着那样一张脸久了,就会让他不自觉回想起,他们还只是一群半大孩童时的场景。
江思林曾经也很喜欢粘着他的,就像如今的小家伙那般,他走到哪里,身后都会有一道走得跌跌撞撞的小小身影。
那段本已模糊的记忆近日又重新变得鲜明起来,他也不可避免地升起了几分伤感。
“吱呀——”
木门开关的声音骤然自身后响起,江宴川收敛好自己的心绪,转过身,看向门边哭得眼眶通红的女子。
邱素心擦干眼泪,俯身便欲下跪:“民女邱素心——”
剩下的话,被江宴川抬手止住了。
邱素心身形稍顿,还是执着地行完了跪拜礼。
江宴川回过身:“起来罢。”
见对方迟迟不肯起身,且双目通红地看向他,欲言又止,江宴川轻声叹了口气,道:“孤知道你和江思林之间的事。”
邱素心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这才抬起头,表情呆滞地看了过去。
江宴川的眸光掠过哭得双目通红的女子,看向门缝中漏出的、落在地上的半截黑影,唇角缓缓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当年,你察觉江思林的心思不正,却又碍于已有身孕,只得给京中敬重的大臣递了检举的书信,独自一人前往北铭,意图避开对方的追捕。”
只是那潘汲峰早就上了那两人的贼船,她识人不清,这才令事态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你不是没有为此做过努力,所以不必自责。”
江宴川好听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无端让让邱素心鼻尖一酸。
边东躲西藏边找寻执礼踪迹的这些年,她心里所承受的煎熬就算说上三天三夜,怕是也无法说完,邱素心本以为自己的余生都要生活在这样的悔恨与自责当中,却没想到,她竟会从明泽帝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邱素心的头顶在院中冰冷坚硬的土地之上,喉咙中不住发出呜咽的声音。
“谢……谢陛下——”
……
谋逆风波带来的后续影响,足足让江宴川脚不沾地地处理了两个月之久。
流放、问斩、抄家……种种雷霆手段数线并行,朝堂当中一时风声鹤唳,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