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都没有。”
目光在芭芭拉脸上剜了一圈,又划了好几刀,麦迪逊忽然敛去了眼神里的锋芒。她啼笑皆非地嗤了一声气,原本愈积愈高的声量,也逐渐回到了来时的原点。
“Youaregood。”
“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麦迪逊放弃了咄咄逼人的攻势,芭芭拉也刀剑入鞘,鸣金收兵,但一番交锋下来,语气依旧有些生硬。
“我知道。”麦迪逊摘下眼镜,用手撑住眼眶,几番揉搓之后,自嘲的笑容越来越浓,“抱歉,芭芭拉,我……我平时不这样的。”
“没关系,我也……应该道歉。”
听见麦迪逊喑哑中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声线,芭芭拉一怔,旋即强迫自己开始逐渐恢复平日里一以贯之的随性与亲和。
芭芭拉不知道麦迪逊跟韩易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单从结果来看,应该跟她目前的状态,无甚差别。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我防御心特别重。”
“不,是我的攻击性太强。”
“很漫长的一天吧?”
“特别漫长。”
你看,女人之间的对话,与交响乐真的别无二致。和风与骤雨的转换,往往就在这刹那之间完成。
“本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让这一天赶快过去,但在床上挣扎了几个小时,一直睡不着,累得已经产生幻觉了。”
“我也是,闭上眼睛,总是看到一些不想看,也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说呢?”
无需揭开便已经明晰的谜底,让两个女孩默契地相视一笑。
“Howdidweenduplikethis?”麦迪逊仰头望向天花板,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已经足够独立和强大,我以为成长在这个鼓励为女性赋权的新时代,应该早就学会了如何正确处理与感情有关的问题,绝不会把其他女孩子当作竞争对手去敌视和攻击,结果……谁想得到呢?”
“‘你可能无法控制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但你可以决定不让它们缩减你的人格’。”
“玛雅-安吉罗?”
“玛雅-安吉罗。”芭芭拉点点头,俏皮地冲麦迪逊眨眨眼,“我崇敬她,记得她的很多名言,但我从来没有活成她想要我们活成的那个女人。”
“哪有那么容易。”
“是啊,哪有那么容易。”芭芭拉露出一个表达宽慰的笑容,“我们这一代人,被必须要让这个世界从自己开始变得更好的道德感所束缚,却又敌不过那种想要把所有资源都牢牢攥在手中的生存本能。”
“前者是对‘whatitshouldbe’的期许,后者是对‘whatitactuallyis’的妥协。”
“那你的生活中,是期许更多,还是妥协更多?”
“你看我现在这样,像哪个更多?”麦迪逊稍稍张开双臂,挑挑眉毛,“如果是期许更多,我们今天就不会在这里见面了。你,和我,都不会出现在这间In-N-Out里。”
“不对。”芭芭拉重新拈起一块薯条,认真地纠正道,“在一个所有期许都能实现的完美世界里,我们应该天天都在这里。大口大口地吃着芝士汉堡,体重还越来越轻。”
“你还需要变得更轻?”
“相信我,我的体重应该比你重得多。”
“那是因为你比我高得多。”
“不可能,说得好像我没见过你站起来有多高挑似的。”
“我也看过你站起来的样子呀……”麦迪逊微微眯起眼睛,回忆着在舞台上看到的那番景象,“你应该跟易差不多高吧,穿上高跟鞋甚至比他还要高一点。Fivet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