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
“所以,六个女孩子,没有能看对眼的吗?”赵宥真啜饮一口冰水,语调沉静,“Nourge,noimpulse,noprimalinstinct?”
“你这用的都是些啥词。”韩易哑然失笑,“我如果好这口的话,就不会只在弗里兹艺术展上呆半天了……甚至会连夜定十二月去迈阿密的行程。”
“为什么是迈阿密?”
“巴塞尔艺术展。”韩易解释道,“据安托万说,伦敦人还算是比较矜持的,迈阿密那边……才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巴塞尔艺术展的确声名远扬,毕竟迈阿密和整个佛罗里达的调性就在那里,再是正经盛大的博览会,那些艺术作品都不会是重头戏,真正吸引访客注意的,是那些流淌着酒精和化学制品的深夜派对,和成捆成堆甩向青春胴体的绿色钞票。
“我原本以为,我也会是那种,沉迷于偶然邂逅和一夜风流的男人……我告诉过你很多事情,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对这种性别和生理带来的天然冲动,有一种无法逃避的宿命感。”
韩易把玩着桌上的玻璃杯,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按照惯例,想要真诚沟通的时候,感觉到不适和排斥的他会想办法切换到英文,用第二语言的陌生感把本我剥离开来。
“我以为我也无法免俗,但这次欧洲之行……”
还有上一次。
最主要是上一次。
“让我意识到了一点,也许追求欢愉是人类的共性,但我并不想因此而成为转瞬即逝的极乐时刻,或者精心策划的情感游戏的一部分。”
“这是从你跟安德莉亚、艾丽德、夏洛特、索菲娅、艾米莉亚和维多利亚的互动里,得出的结论?”赵宥真毫不费力地复述出了这六个她只听过一次的名字,惊人的记仇……记忆力,可见一斑。
“是的。”
还有伊比萨的汉娜和香塔娜,里斯本的克劳迪娅,伦敦的凯赛娃和辛西娅。
他在新世界里经历过的这几段,已遂和未竟的一夜情缘。
“亲身经历过这些场面之后,我才发现,It'snotjustaboutbeingwithsomeone;it'saboutbeingwiththerightpersonintherightway。偶然的邂逅,会让你失去真正了解某人的机会——她们的梦想、恐惧,以及使她们独一无二的复杂性。”
“这些东西很重要吗?”赵宥真听得认真,问得轻柔,“我以为对男人来说,它们听起来远远没有性来得诱人。”
“不,性当然很诱人,如果我否认的话,那就是在撒谎。”
韩易挠挠头,在脑海里组织着语句。
“但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件事……”
自从伊比萨的头一夜开始。
“性应该是一件可以通过不同角度来看待的事情:生理的、心理的、社会文化的,和存在主义的。从本质上讲,性不仅仅是一种身体行为,而且是人类欲望、情感和表达的复杂相互作用。”
“从生物学上来说,性是人性的一个基本方面,植根于物种繁殖和生存的本能。这是一种自然的驱动力,就像饥饿或口渴一样,对于生命的延续至关重要。”
所以,没人能逃得过性冲动的驱使,其中自然包括韩易。即便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两世为人的奇迹,亦不能免俗。
从二月底重生开始,直到6月9日的凌晨在伊比萨遇见与他相性契合的芭芭拉-帕文,韩易从未使用他二十二岁的,失而复得的身体,同任何人进行过亲密接触。
跟麦迪逊-比尔在好莱坞林荫道的意外之吻,以及后来屡屡得手的偷袭,加在一起也许算是半次。
在这种情况下,尚还单身的他,遇见了上一世只在电脑屏幕与商店橱窗里见过的维密天使,无法抑制地陷进了旖丽的幻梦里。如果这也算是有错,那也未免太求全责备了些。
“然而,与其他基本的生物需求不同,性超越了单纯的身体需求。它涉及更深层次的心理和情感参与……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听上去像是经验之谈。”赵宥真坐直身子,双手交叠覆在腿上,一脸恬淡的微笑。
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宥真心中已有答案。虽然还是会吃味,毕竟占有欲没有男女之别,但她却并不意外。
二十二岁的男孩子,大概率不会只停留在理论阶段。
“确实是经验之谈。”韩易以一种另类的方式说了实话,“不过已经是……很久远的历史了。”
在纽约那场不是约会的约会之后,他跟芭芭拉的关系,确实就那样含蓄又隐晦地划上了休止符。
没有骗人。
“单纯是生物学意义上的历史?”赵宥真还是忍不住好奇窥探。
“是啊。”韩易仰起脑袋,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窗,轻舒了一口气,“一点也不有趣……或者说,有趣是有趣,但它并不能真正让你得到正面的情绪反馈。”
在这方面,韩易很有发言权。
记得他在里斯本给克劳迪娅-阿帕里西奥送的那条卡地亚1895钻石项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