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迎着她的愤懑,声音倒是稍稍压低了一些,淡淡道:“毕竟亲戚来了,不说公然拜见,便先以坛法乱他的心神。”
“不说替自家人说理,报不平,倒先与真理邪徒混在了一处,不说为这难得安宁的明州之地谋些福泽,倒是引来了祸乱之源,先要断了镇岁胡家的后路!”
说到这里时,声音也不由带了些冷硬,以上种种,皆是理由。
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他表现对这些亲戚的不满。
而更重要的两条,则不便说出口,一是从前,接过镇祟府的代价,为何只这一脉来担?
二是现在,明知通阴孟家与镇祟胡家血仇已深,竟还敢与孟家勾结到一起?
怕是这些亲戚还不知道,早在石马镇子时,自己就知道了这一场闹剧躲了幕后的是谁,他不愿见这些人,便知道无论见面之后,对方会怎么说,最终指向的都是对胡家抱有最大敌意的孟家。
凡是孟家参与之事,无论表面上再友好,最里面,也一定是恶毒之物。
“如今正是要你们亮亮行货的时候!”
胡麻怀里抱着大刀,缓缓向前踏出了一步,怀中罚官大刀骤然震鸣,一声冷喝,响彻了四方荒凉孤凄的夜色:“明州气骨皆在尔身,既然来了,还等什么?”
这句话旁人不知道何意,但杨弓却忽然听明白了,他也不知道胡麻是怎么混成了走鬼门道的大堂官的,甚至某种程度上讲,他也不太明白,这走鬼大堂官,代表着什么意义……
真要说起来,心里甚至有点不满意:
我胡麻兄弟这等见识,这等手段,怎么还要跑别人手底下去做捉刀人?
就该别人给他做捉刀才是。
当然,想着归想着,如今听得胡麻一声喝,他便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此前胡麻那一夜里给他讲的东西,当然还不至于让他直接脱胎换骨,但也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心里极为明白,自己如今需要的是什么,见着机会已至,便立时挥刀大喝:“儿郎们,跟我冲哇!”
“杀光真理教徒,保我明州粮草,不能饿死人呀……”
“……”
堂堂保粮将军这一声喝,声势何其之大,身后顿时呜呜哇哇的一串高喝乱叫。
其中倒有不少,是见着了胡麻如今的身份,动力满满,但面上来看,却无异于保粮将军一声令下,江湖高手也皆愿奉其令,杀气腾腾,挥舞着兵器,直向了真理教兵马掩杀过来。
“啊也……”
那真理教兵马,本就是被保粮将军一路逼到了朱门镇子方向来的。
如今见着对方势大,又哪敢撄其锋芒,发一声喊,便自不听号令,抱了头就跑。
甚至还有一群一群的,眼见得身后乌压压的人挤人,便是跑都跑不到前面去,干脆就齐唰唰的把手里的兵器家伙纷纷掷下,然后抱着团跪了下来,甘愿受降。
这等威势,便连保粮军也没有意识到,殊不知这些兵马,本来就被影住,真理教又丧了胆,也皆在意料之中。
而胡麻抱刀而立,只是冷眼旁边,身边一支支兵马,绕过了他们,冲向前方。
目光只是看向了对面的胡家堂姐,或者说看向了明州府城。
照这般声势,那天命将军以及真理教剩下的一些猫猫狗狗,在这大军面前,毫无对抗之力,但他知道,对方还藏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