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笑得满面春风，“而且去雍州之后，离我母家近，我无事就带着毓儿回去住十天半个月的，比在京城好多了。”

说话她便想起面前的王昭萱常年不能回娘家一趟，立刻生硬地转了话题，“不说这个了，嫂嫂最近过得如何？”

王昭萱心底一暖。当年在雍州初见时，文意还故意拿怀孕的事刺她，现在却连拉家常都不忘顾忌她的心情。

文意已经靠过来，坏笑着揶揄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如今过得很好，听说皇兄至今没有妾室，真的假的？”

见王昭萱坦然自若的点头，她丝毫不隐藏眼中的艳羡，感叹道：“嫂嫂真是驯夫有道。”

这话让王昭萱觉得别扭又好笑，她和刘琮之间不是一句“驯夫有道”能够概括，且她也不习惯和别人谈论他们夫妻的感情，转了话头问起文意启程的日期。

“按说北周军队行进的方向完全背离雍州，你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回京城？”她问。

说起正事，文意的笑容也淡了下去，“雍州的官员和守军也是这么说，但北周人来势汹汹，实在叫人不得不担心。几个月前也没人想到汝南等地能落到北周手里。”

“贵妃娘娘接连差人送了好几封信催我们回去，到底还是京城安全。”

她想起沿路看到逃难的流民，叹了一口气，说：“北周大军残暴无度，凡攻陷一座城池便烧杀抢掠，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正因为这传闻骇人，北边很多尚且安全的州郡里，百姓也都举家南逃，如今外头到处都是流民，也不知这场战事要如何收场。”

“嫂嫂。”文意拉住王昭萱的手臂，低声劝道：“你也带着孩子们回京城吧！”

王昭萱轻轻摇头，文意只当她是舍不得和刘琮分开，压低了眉头说：“皇兄是徐州刺史自然不好随便离开，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被调去战场上，你带着孩子回了京城，他不也能放心些吗？”

“不是因为他。”

准确的说，不只是因为他。

王昭萱转头，窗外的桃树长出了嫩绿的新叶，在春光下舒展着，安然又鲜活。

她无意识地摸着手里毡帽的绒边，温声说：“你也说了，现在外面流民四起，各郡人人自危。彭城和徐州的百姓至今还算安定，是因为他们的刺史和统率徐州兵马的西阳王还在。如果我或者皇婶走了，这城里的百姓会怎么想？”

战争的可怕之处不只在于交战时的血腥，城池毁了可以重建，人心散了那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