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元童无奈道:“拿人命验证啊?”
李嗣冲反问道:“缇骑的命也是命吗?”
庾元童不说话了,知道李嗣冲从来都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儿,只是再次提醒道:“我不出手的。”
李嗣冲一脸自信,“不是还有我呢吗?”
那一边,何肆站立不动,眼神也不锐利,却是逼得一人一马不停后退。
“噌”一声,苗刀出鞘,缇骑握刀架在何肆脖颈,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鲜血流淌而出。
苗刀见红,缇骑见何肆一副不敢异动,唾面自干的样子,也是强装镇定,自我安慰他定是个银样镴枪头,色厉内荏道:“问你话呢,丑厮,哑巴了?”
何肆丝毫不觉吃痛,比起无时无刻不在磋磨自身的地狱酷刑,一点皮外伤何足道哉。
曲滢花容失色,来不及思虑,就要伸手去握那苗刀刀刃,显而易见的,那纤纤玉指真攥上了,只怕就如菜刀“削葱”一般的下场。
缇骑见状,更欲使劲,结果却是蚍蜉撼树,纹丝不动。
他瞳仁微缩,眼看刀刃明明只是嵌入何肆脖颈三分,却是被皮肉咬住,进退皆不得,而那汩汩涌出的鲜血,也是在此刻受到牵引一般,顺着苗刀的血槽逆上流淌。
缇骑大吃一惊,松开了手。
诡异的一幕出现,何肆仅凭头颈三分皮肉咬死苗刀,鲜血汇聚,在刀镡处凝成一条血蛇,吞吐着信子,注视缇骑,磨牙吮血,择人而噬。
李嗣冲拍了拍庾元童的肩膀,“该我上了。”
庾元童道:“你还真是自信不疑啊。”
李嗣冲玩笑道:“其实心里也打鼓呢。”
不再理会庾元童接下来要说什么,李嗣冲只管大步流星上前走去,再晚一步,那缇骑就该死无全尸了。
李嗣冲挡在一人一马之前,何肆死寂的双眼终于泛起些许波澜。
“李头!”
为首缇骑看清来人,大喜过望,自觉是来了靠山。
李嗣冲头也不回,骂道:“丢人玩意儿,滚一边去!”
缇骑唯唯诺诺,连连称是,调转马头,却也不敢远离。
李嗣冲伸手一把握住空悬的苗刀刀柄,说道:“快别这样了,怪唬人的还,来,松松。”
刀镡处的血蛇瞬间扑腾而出,一口咬在李嗣冲虎口。
结果就像是一泓清水溅射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蒸腾为一片血雾。
李嗣冲笑了,哟哟哟,这小红丸,怎么敢的啊?还真是道反天罡了。
毫无阻滞地抬手移开苗刀,一个臭屁的刀花过后,刀身上的血华链了满地,发出“滋滋”声,如汤沃雪,留下深痕。
李嗣冲将苗刀往后一抛,精准无误插入缇骑腰间刀鞘,对着何肆双手摩挲,带着几分商榷意味地笑道:“能否给个面子?放了我身后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何肆本就无心计较这些,脖子上的伤口在移开刀刃之时便已愈合,半点儿不见疤痕,此刻心里在意的还是头顶那只八哥。
看着何肆一脸无谓的样子,李嗣冲摆摆手,示意身后几个缇骑离去。
就在几人如蒙大赦之时,李嗣冲的声音传来,“你们几个回仪銮司后还了马匹,褪了锦衣,缴了佩刀蒺藜,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看到,以后也不要叫我再看到你们。”
有人觉得李嗣冲胳膊肘向外拐,却也知道自己今日是踢上铁板了,顿时卖惨叫屈,“李头,我等不过职责所在,纵然履职不力,也罪不至此啊!”
李嗣冲转过身来,冷笑着抬手指天,高声道:“装什么无辜?你们几个耳窍都打开,听清楚了,头上飞得那位,乃是我大离王朝的一等侯兼云骑尉,超品公侯,爵号‘翀举’,方才见到侯爷的英武之姿,都没少动歪心吧,常道是不知者不罪,你们几个真个不罪吗?还有脸鸣冤叫屈?捡回一条狗命,已是侥天之幸,还不快滚!”
几人闻言面色煞白,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再言语,纷纷策马离去。
李嗣冲转头在看何肆。
何肆却是抬头盯着么凤追捕八哥。
李嗣冲带着几分讨好笑道:“能不能再给个面子,这八哥也别管了行吗?”
何肆还是没说话,却不是刚才那意思了。
李嗣冲轻声道:“别去招惹那东西,权当是暗中潜藏的那些家伙一样,不过蝇营鼠窥,你当它不存在,就不难受了,它现在自身难保,自然也不会碍你眼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先别和它计较了,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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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肆放下头颅,看着李嗣冲,终于开口问道:“你是谁?”
“不认识我你听我说这多啊?”李嗣冲笑道,“咱见过的啊,这么快就忘了吗?”
何肆顿了顿,小声道:“可能忘了,记得的就见过一次。”
李嗣冲笑了笑,“那没忘,就那一次。”
继而他又带着几分泼赖地说道:“虽说咱俩还不甚相熟,但是我这人走到哪儿都不缺面儿,想来在你这儿也不例外。”
何肆幽幽看着李嗣冲,沉默片刻,拉着曲滢就走。
李嗣冲站在原地,片刻后忽然笑了,笑得得意。
庾元童向前几一步,说道:“就非得证明他还有些心识绪余?”
李嗣冲不无炫耀道:“那不显得我李某人有面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