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朝的藩王至府顺、天佑一皇两朝后,也不算万分金贵,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忤逆的存在。
乔幽谷只得解释道:“指挥使玩笑了,咱们乔家毕竟是做生意的,不得有些拿得出手的茶酒充场面,这是今年明前头采的莒州蒙山茶,一芽一叶,我自己可舍不得喝,用来招待贵客的,不曾知晓王爷竟也喜欢,还真是恰逢其会了,家中还有几斤新茶,我这就命人打包了,快马送去兖州。”
温玉勇眯着双眼,一旁插嘴道:“千真万确,这点我可以证明啊,我来乔家堡也有些时日了,就没喝到过这稀罕玩意儿,今天还是沾了贺指挥使的光啊。”
贺炎彬摇头,对这两人的双簧一笑置之,这温玉勇前脚还说自己不懂茶,牛嚼牡丹呢,现在却也分得清楚茶好茶坏了?
贺炎彬揶揄道:“乔老家主,这乔家的已经门面够大气了,甚至比鲁王府还要大些呢,哪里还需要这蒙山茶再来充场面?我倒是听过一句话,故地重游是刻舟求剑,财不外露是掩耳盗铃,我只是随口一说,倒也不必如此战战兢兢的,这有钱人家,就该坦荡些。毕竟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乔家在山东,的确是有口皆碑的大义参天、至诚至信,从先前抱犊崮重修三清观一事也能窥见一斑。”
贺炎彬此言甚是歹毒,这三清观屹立百年,曾经离朝入关,当时道士下山,阻击离军,一首崇道贬佛的打油诗由此而生,口口相传。
三清只需泥土身,佛祖却要黄金镀。
乱世菩萨不问世,老道背剑救苍生。
盛世佛门临香客,道门归隐山林间。
乔幽谷面色大变,急忙摆手道:“贺指挥使慎言!都是一些笑人无、恨人有的坏角儿在讹言惑众,造谣中伤,咱们乔家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一旁乔远生暗叹了口气,第一次意有所指还可能是误会,这第二次就绝对是针对了,乔家如今还真是风雨飘摇,就看能不能展现出自身价值,抱紧天家这棵大树了……就怕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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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勇耐性散尽,懒得和贺炎彬掰扯这些,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贺指挥使,我看你这次来还带了不少的护卫,看样子这是有王命在身啊,不知能否透露一二?要是实在机密,就当我多嘴一问。”
温玉勇的问题很是尖锐,话里有话,夹枪带棒谁不会?直指藩王护卫无召不可出封邑的法例,鲁王封地山东兖州府,管辖四州二十三县,沂州可不在此列。
俗话说“山东出响马,河南出蹚将。”
远的不说,眼前就有十二崮的方浩,净莲教唐翠微,还有已经伏法的反贼孟钊、赫连镛、康显兵之类。
这山东自古造反的遗留问题,可谓逆根深种。
而尸位素餐的鲁王也一直是被庙堂之上言官弹劾的对象,理由多半是奉职无效,久切禄位云云。
如今他竟然敢伸手到沂州?实在有些事出反常。
毕竟还有大逆不道的老话叫,“山东宁,天下安;山东乱,天下亡。”
有史为鉴,一个王朝,连山东都开始造反的话,只能说已经到了将要神州陆沉的地步了。
贺炎彬笑容依旧,开口道:“温百户言重了,事无不可对人言,本官此来,确是奉王爷之命……”
温玉勇眼神一凛,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染坊了?
尊你一声指挥使,你点我一声百户?你却拿官职压我?
温玉勇直接打断道:“贺指挥使,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卫所、都司是一家,刚好,你领王命,我奉皇令,咱们都是公务羁绊、得令在身的苦劳之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相互支助的地方,千万别客气,尽管招呼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