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柔点点头,问道:“身上还有钱吗?”
何肆坦荡说道:“没了,娘你再给我点吧。”
伸手要钱,大概是能给这个心如明镜的母亲一点安慰吧。
齐柔马上从荷包里拿出些碎银子和铜板,然后又是放了回去,最后直接连荷包都递给了儿子。
何肆伸手接过,没看到齐柔面色带着几分沉郁悲戚。
自己这儿子,若是看见自己没有纱绢蒙面,一定是会开口询问了。
毕竟刘公公最近一次替自己看眼睛,告诉过她,这对眼睛,或许在重阳之前就能重获光明。
但其实齐柔的眼睛从一开始就看得见了。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四识相辅相成,早就习惯了,忽然插入一个眼识,只会打破那种协调之感。
目之所及的色界,是显色、形色、表色交织形成的,其中表色是假色,并非眼识所缘,而是意识所缘。
刘公公用心良苦,要她用纱绢蒙住眼睛,渐渐地雾里看花,慢慢适应,将五识和合。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小四他,看不见了……
齐柔伸手微微在何肆面前晃晃。
何肆果然没有反应。
齐柔捂住嘴巴,流出泪来。
她忽然很想看看自己的孩子依言,于是闭着的眼皮微微睁开一线,朦朦胧胧地看着何肆,却是眼神都无法驻留,稍稍一个晃眼就头痛欲裂,好似脑浆都翻涌起来。
何肆若有所感,一把扶住母亲,关切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齐柔摇摇头,迫使自己语气平和,掩饰住内心的忧虑,“没什么,凳子太矮了,起猛了,有点头晕,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何肆偷偷将一缕纯青的续脉经气机送入齐柔体内,也算切脉了。
感受到母亲身体一切都好,何肆这才放下心来,而那双经过刘公公医治的眼睛,也应该马上就能看见了,好事。
何肆关切说道:“娘,别太累了,注意休息啊。”
齐柔点点头,强自镇定,压低声音道:“我知道的,你也一样,不知道宝丹这果儿是不是和咱家叶子一样爱睡懒觉,你等等在封丘巷吃好了炒肝,就去客栈接一下她,等久点儿没事的,别叫她等你就是了。”
何肆点头,配上龙雀大环,走出家门,顺路揩牙,不算太过轻松地来到了有福茶肆,向着那夫妻档中的白氏妇人要了一碗炒肝,顺便问了汪先生的行踪。
却得知汪先生已经有小十天半月没来过茶肆了。
何肆无奈叹息,他也不知道汪先生住哪里,上一次自己见他,还是七月十六。
只能说汪先生这等高人,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