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含玉摇了摇头,冷声道:“刘伴伴,扪心自问啊,但凡加上这句前缀,天底下还有真公道话吗?从这句‘公道话’出口时起,开口之人心里就已经有了偏帮对象了。”
刘传玉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低声说道:“陛下说得是,那老奴能说几句胳膊肘往外拐的话吗?”
陈含玉收敛愠色,无奈说道:“刘伴伴,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你现在帮他说话,那就不是在讨乖了,只能讨嫌。”
何肆却是说道:“陛下,青眼恶眼都无所谓,但刘公公之言,我是想听、愿听、会听的。”
陈含玉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刘传玉摇摇头,柔声道:“该说还是要说的,何肆说的话,陛下如今是听不进去了,但陛下说的话,又都口是心非,所以只能是我从中调和了。”
陈含玉叹了口气,说道:“元童,搬张案几过来,笔墨纸砚都要,准备精细些。”
庾元童点头离去,他知道陈含玉的意思,就是叫自己晚些再来。
陈含玉看着刘伴伴,苦笑一声,“刘伴伴,咱别掺和了好吗?这事咱管不了的。”
刘传玉歉然一笑,“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啊。”
陈含玉问道:“你就不问问我吗?”
刘传玉说道:“太上皇要是在的话,不会阻拦我的,他这辈子,不与谪仙人共戴天的。”
陈含玉闻言面色一僵,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所以现在大离的关外道丢了,十三道变成了十二道,离朝的祖地彦天城也没了,变成了北狄的玄龙城,天符皇帝也留在北狄回不来了。”
刘传玉轻声却笃定道:“太上皇会回来的。”
陈含玉有些颓然道:“我当然知道父皇的考量,可他深思熟虑也好异想天开也罢,偏偏就是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也没考虑过母后的感受,现在国不像国,家不像家,我身边可就只有你一个老人了啊,刘伴伴,你真要如此一意孤行吗?“
刘传玉摇摇头,轻声道:“太上皇曾说过,内阁首揆姜青乾大忠若奸,其实也是个可以托付之人,若非如此,他应该会死在北伐的路上。”
两人的这段对话没有传入何肆耳中,何肆也就老实坐着,没有出声。
陈含玉叹息一声,如实道:“刘伴伴,我实在是想帮但又无能为力啊,我怕我掺和了这档子事,哪天晚上一觉醒来,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刘传玉点点头,“我知道的,太上皇说过,叫我看着陛下,陛下要是数典忘祖成了仙人……”
陈含玉咧嘴一笑,自己接话道:“就把我的脑袋拧下来。”
刘传玉也是笑了,又是补充道:“还要像掐黄瓜一样清脆,这可真是为难老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