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算不上盘踞山头的小小蝙蝠寺,全寺上下连住持在内不过十人。
知客还是慈英和尚。
慈英和尚没有先与有传法关系的毗云寺宗海师兄相互见礼。
而是看向何肆与何花两姐弟两手合十,微微低头。
“李昌施主,李月施主,别来无恙。”
姐弟二人受宠若惊,四月余未见了,没想到慈英和尚还记得他们。
山中无岁月,山下过去四月,好像在山上不过是转瞬之间。
晨钟暮鼓,木鱼云板。
吃饭,喝茶,参禅。
对于山下俗人来说,上山可得片刻安闲,可惜时日一长,便是度日如年。
对于山上和尚而言,山中年年岁岁,不过一日复一日,花相似,人常在。
二人急忙回礼。
何肆歉然道:“慈英师傅,我们姐弟二人,上次登门拜访,其实并非用的真名,我真名何肆,这是我姐姐何花,我俩就是京城临昌县人士。”
慈英和尚又是郑重行礼,重新更正称呼道:“见过何肆施主,见过何花施主。”
在禅宗看来,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猪叫狗不觉为下贱,叫佛叫神不觉尊贵,佛的智慧不在此中,众生平等无有高下,不平等的是俗人之心。
何肆侧身避开,不敢再受礼,只觉问心有愧。
这位慈英师傅也是得道善僧,自己当初损坏了药师琉璃尊佛的金身,几乎不辞而别,委实罪孽深重。
慈英和尚这才对了宗海和尚见礼,“宗海师兄,别来无恙。”
宗海双手合十,“惭愧,小僧又来挂单来了。”
慈英和尚听见宗海和尚开口说话,微微错愕,“宗海师兄,你的闭口禅解了?”
宗海和尚点点头,“旧日口业已消,惭愧,这才开口数月,又是身、口、意三业有所积攒。”
慈英和尚宽慰道:“世间酽醯醇醴。藏之弥久而弥美者。皆由封锢牢密。不泄气故。二十年不开口说话,向后佛也奈何你不得。”
宗海和尚却是摇头笑道:“一派胡言。”
慈英和尚愣住片刻,茅塞顿开,有心为之,便是口业少了,意业反增,欲得反失也。
他旋即点头致谢,“师兄言之有理,是我着相了。”
何肆听不懂二人打机锋,却是心虚不言。
慈英和尚将三人引入禅房,蝙蝠寺算是最小的子孙丛林了,没有五大堂口八大执事,侍檀越一切都要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