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觉得,杨元魁这老小子有自己这个兄弟在,这辈子真没白活。
虽然武道不成气候,到如今还只是个自己一屁就能崩死的小小五品,但他的江湖上的落幕也该轰轰烈烈些了。
杨元魁和老赵这么多年鳏旷之交,哪能不知道他要干嘛,却是玩笑道:“老赵,你出去惹是生非我不管你,也管不了你,但求你打架的时候千万别报真名,我这一家老小的,好容易安生些,可别再被你连累了。”
老赵对于自己的女名,一向避讳,哪会真提?
他一挑眉,“好你个老东西,我看你是皮痒了!”
杨元魁却是丝毫不怵,反倒上前一步,贱兮兮笑道:“赵福霞,今天可还只是七月十六呢,你倒是动手打我啊?阿洁说不定就哪边飘着看咱呢!”
此话一出,赵老当时就泄了气,只是瞪了一眼杨元魁。
他又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四下张望,然后对着夜空嚷嚷道:“阿洁,我和这老小子闹着玩呢,我现在可算重振雄风了,牛逼得很,你放心,以后这杨氏镖局我罩着,你说巧不巧,我姓赵,灯笼罩啊,哈哈哈哈……”
可笑着笑着,老赵就哑然了。
他松开了箍住杨元魁的手臂,面露苦涩道:“老杨啊,这么多年,你有梦到过她吗?”
杨元魁闻言也是笑意不复。
忘记一个人其实并不容易,光阴流水看似能冲刷一切,却抵不过老年追忆。
他早些年闲不下来,几乎月月走镖,也是正因如此,总算是叫想念亡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却是怎么也忘不掉。
如今当了甩手掌柜,得了空闲,却是更多愁善感了,冷不防想起她,就好像心上挨了一闷棍,抽痛。
自己尚且如此,那爱而不得老赵应该更难熬了吧。
日有所思,自然夜有所梦,自己当然梦到过郁洁,杨元魁却是骗了老赵,只是轻轻摇头。
老赵见状,语气越是低沉,“我也没有梦到过她,她真是好狠的心啊,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们。”
杨元魁又是用独臂搂住老赵,故作淡然,轻笑道:“谁叫咱这么多年都缠在一起呢?她一定是想不好找谁,觉得去哪一边都不好,厚此薄彼,所以干脆谁的梦里都不来了。”
老赵摇了摇头,忽然说道:“喝点酒?”
杨元魁应声道:“喝!”
老赵眼睛一转,“我知道你身边没好酒,好酒都收在延赞那里了。”
杨元魁力气恁大,把老赵扯得一个踉跄,“走啊,找那小子去。”
“走!”
两个酒鬼一拍即合。
老哥俩勾肩搭背,老赵说起这次出门的打算,“我这次啊,打算先去越王府,去看看宋苦露那老小子死了没有,顺便将那密宗和尚削一顿,那秃厮,叫我好生窝火,我倒要去看看,他从何肆身上抢去的机缘能不能叫他骨头再硬几分?”